寻找“佛”印

寒路(伟国)

2025年4月4日下午4点左右，我们准备离开金口河大峡谷，启程去乐山市。路上右侧的车子排成长龙，前面看不见“龙”头，后面看不见“龙”尾，我们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堵车的原因是前面施工，改道的路面狭窄，车辆单边放行。不少游客，在车外拍照留念。此时，金口河与我仅有一窗之隔。它色泽碧绿，水体通透，像是镶嵌在峡谷上的上等翡翠。笔直陡峭的山峰，直插云霄，与天接壤，让人头晕目眩。一个年轻的司机，耐不住寂寞，不听众人劝阻，驾驶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执意逆行，被交警叔叔步步紧逼，一路倒行。“看，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司机幸灾乐祸地笑着，得意地朝警察叔叔挥了挥手。 40分钟后，车辆像蜗牛一般朝前爬行。转过弯，我们的车子开始爬坡上行。会车时，车与车之间几乎是擦肩而过，容不得半点疏忽和闪失。妻子使出十八般技艺，右侧前视镜与岩壁的碰撞中火星四溅，伤痕累累。几番如此折腾，全神贯注开车的妻子像刚拿驾照的新司机，蹑手蹑脚。或许过于紧张，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慢一点！”车子稍微快一点，我觉得整个身体几乎都要飞起来了。“好！”妻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家人的安全全在她的掌控之中。“按喇叭！”我的眼睛盯着前面，不厌其烦，再三提醒妻子。我的嗓子悬挂在喉咙尖，真担心对面突然窜出一辆摩托车或小轿车，引发意外。“好！”妻子神态轻松许多了，对面车辆越来越少，路变得越来越畅通无阻了。 车辆驶入108国道，进入“正轨” ，新的问题又来了：我们今晚吃什么，住哪里？“吃豆腐脑，吃甜皮鸭，还是跷脚牛肉……”妻子一边开车，一边小声念叨。“我要吃甜皮鸭，一大只。”儿子两眼放光，双手比划着。“肚子撑破了，就漏出来了。”岳母捂着鼻子，笑着逗弄他。“皮厚实着呢！”儿子拍了拍圆鼓鼓的小肚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哎，美好的希望总被残酷的现实打得稀巴烂……我们今晚要露宿街头了。”我一边絮叨，一边来回扒拉着手机屏幕。还有些懊脑，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作周全的准备。“再找一找。”妻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同时她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小林民宿！”我压抑不住兴奋，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欢快地尖叫起来。“那么便宜，要不重新找一家?”天下落下的馅饼砸得妻子有些蒙圈，不知如何是好。“不能做言而不信的人。”岳父坚决反对妻子换民宿的想法。“去看看，再说……”妻子妥协，举手投降。离开乐山市区十多公里，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小林民宿。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过来，她看见我们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便开诚布公地挽留我们：“这是平常价格，你们知道，节假日里住宿的价格都会翻倍的。”“床单都换过了吗？”妻子不想违抗岳父的旨意，又有些不甘心。“刚换！”老板娘喜笑颜开，笑得合不拢嘴了。我们跟随民宿老板娘，穿过简易的厨房，沿着灰暗、狭窄的楼梯，在声控灯的陪伴下，爬到五楼。进门是一个可以容纳五六个人站立的小客厅，旁边是三个相邻的卧室。卧室对面楼梯下的空间被改造成卫生间。有一个蹲便器，一个洗手池，墙上挂挂着一个淋雨喷头。简陋得有些让人失望……妻子无法拒绝老板娘的热情了。床单被罩平整，洁净如新，是刚刚换过的。 不大不小的雨下了一整晚，在不紧不慢的雨声里，我们舒坦又安心地睡了一个懒觉。洗漱完毕，已经是八点。乐山的雨，或许不想扫游客的兴。突然之间，它和风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小林民宿旁边，有一家早餐店，干净整洁，生意不错。我们找一张空桌子，坐下。儿子点了一份二两红油抄手，吃得津津有味。岳母点了一碗二两红烧牛肉面，较为满意。岳父也是一碗二两红烧牛肉面，说面条稍微硬了一些。我则点了他们店里的招牌面：郡花干拌面。因咸了，加了骨头汤，干拌面变成了水面。妻子点了一份燃面，因太咸无法下咽。年轻的女老板很豪爽，马上重新换一碗。这些小插曲，就像湖面泛起的小水花，刚刚冒出头就没影了，没有影响我们游玩的心情。 20分钟后，我们的车子进入乐山大佛景区。路两边或山坡上，铺满了嫩黄的新叶，每一棵树，每一丛竹子都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爬山，可以看乐山大佛，还能看其他风景。”刚泊好车，收费的大娘不仅很热心，还非常有耐心。“坐游轮，省时省力。”第二次去看乐山大佛的岳父说，他担心行程紧，赶夜路开车不安全。“时间充足，我们爬山。”妻子一锤定音。远处的几栋并肩站立的高楼大厦，被宽阔的水域包裹着，形成了水城。路边的大树，绿油油的，就像刚换了新衣服。红色的岩壁中央有一个大大的“佛”字，两个十多岁的女孩打着伞，在“佛”前毕恭毕敬，许愿祈福，或许是在期待来年金榜题名。 往前走一步，我觉得离“佛”近了一步。一夜雨水的洗涤，“乐山大佛”四个大字更加洁净了。我们跟随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一起涌向检票口，我们后背贴着别人的前胸，只看到人头攒动。时间似乎这里停滞不前了。此时的雨点就像调皮的小孩，喜欢扎堆，喜欢凑热闹，总往人多的地方跑。纷纷扬扬的雨丝，带来清凉，带来了诗意。 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上攀爬，当站在凌云寺门口，视线变得开阔起来，“三江并流”的奇观尽收眼底。“三江并流”是指岷江、青衣江与大渡河在乐山市区南部的交汇。青衣江与大渡河先汇合，再共同注入岷江。这一独特的地理景观不仅塑造了乐山大佛的壮丽背景，也为其历史文化增添了独特的意义。 我们沿着九曲栈道，走完台阶，乐山大佛完整地呈现在眼前。乐山大佛，又名凌云大佛，位于凌云寺旁，濒临大渡河、青衣江和岷江三江汇流处。它依山体岩壁凿刻而成，整体为红砂岩结构。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刻弥勒佛坐像，通高71米，头高14.7米，肩宽24米，脚背宽8.5米，可站立百余人，寄托了唐代民众对平安与丰收的祈愿。乐山大佛与凌云山、乌尤山构成“巨型睡佛”自然奇观，从远处眺望可见大佛位于“睡佛”心脏位置，这足以证明乐山大佛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乐山大佛景区内的苏园是为纪念宋代文豪苏东坡而建的古典园林，融合了自然景观与人文底蕴，是景区内一处兼具历史意义与美学价值的景点。苏园景观设计巧妙，包含瀑流、水池、小桥、假山、碎石道等元素，曲径通幽，体现中式园林“移步换景”的意境。苏园的景观设计与建筑充满宋代文人园林的雅致风格，仿古建筑古朴典雅，与周围山色融为一体。 乐山大佛景区内的东坡楼位于凌云山栖鸾峰顶，坐东北朝西南，是一组由楼、廊、亭组成的庭院建筑群；是一处集历史、文化与自然景观于一体的古迹。门额“东坡楼”三字相传为黄庭坚手书。此处环境清幽，竹林环绕，池桥相映，充满文人雅趣。 九曲栈道位于乐山大佛右侧临江崖壁上，北起大佛头部的观景平台，南至大佛脚下，是连接大佛顶部与底部的核心通道。九曲栈道与乐山大佛同时修以“险、陡、奇”著称，全长约300米，垂直落差60余米，共250余级台阶，呈“之”字形蜿蜒而下。栈道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一侧紧贴崖壁，另一侧临江悬空，可近距离观赏大佛全貌及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汇流壮观景色。 不知道去过乐山大佛的朋友是否有印象，九曲栈道岩壁上有很多孔洞，最早我以为是人们有意为之。其实不然，孔洞形成原因主要与自然地质作用。乐山大佛所在的山体属于丹霞地貌，岩层以红砂岩为主。红砂岩质地疏松，长期暴露于自然环境中，易受风化侵蚀（如雨水冲刷、温度变化、风力作用等），逐渐形成蜂窝状孔洞，是地质演变的自然结果。 去乐山，不品尝翘脚牛肉一定会留下遗憾。去哪里吃翘脚牛肉汤锅，我认为符溪镇是不错的选择，那里停车方便。符溪镇是乐山市的重要古镇之一，完整地保留了传统跷脚牛肉的制作工艺：汤底以牛骨熬制，加入特有的中草药和香料，配以辣椒面和香菜味碟，突出鲜香与麻辣的融合的特点。牛肉汤锅以新鲜牛杂和牛肉为主材料，经过清洗、切片，客人自行选取，煮熟即食。因为味道鲜美，正宗，深受本地人及外地游客的喜爱。我们就餐的满满跷脚牛肉汤锅就是别人引荐，我们专程去体验过的老店。2007年跷脚牛肉被列为乐山市非物质文化遗产，符溪镇的很多老店不仅传承了非文遗产的衣钵，还将其发扬光大，美名远扬。 妻子去乐山出差，带回当地的传统美食甜皮鸭 ——色泽棕红，皮酥略甜，肉质细嫩，勾起”好吃嘴”的儿子的食欲，大快朵颐，余味无穷。因出差匆忙，对于地点和店名，妻子没有任何印象了。“美团上看看，选一家?”为解除妻子的困扰，我提议。“我觉得还是上次买的甜皮鸭好吃。”妻子对美食，一贯比较执着，还有些挑剔。“哪，怎么办？”我左右为难，愁眉不展。“对了，司机。”妻子眼前一亮，突然开窍了。“啊……”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带我们去的，有电话。”妻子眉头完全舒展开来。按照导航提示，我们一行人兴致盎然地来到甜皮鸭的售卖点，却被告知做好的甜皮鸭只剩下两只了，其余的被别人买走了。“您没说要几只……”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满脸都是歉意，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甜皮鸭做好需要多长时间?”妻子问。“半个小时。”女人笑着回答。“先来——半只。”儿子的脑袋贴在窗口，眼睛盯着一只刚出炉的甜皮鸭，闪闪发亮。“对，趁热吃更好吃。”女人一边称，一边说。“甜皮鸭如何制作?”我来了兴趣。说起甜皮鸭，女人如数珍珠，娓娓道来：“我们家的甜皮鸭不仅有独特的卤水配方和制作工艺，精心挑选鸭子，脂肪适中。先老卤熬制，然后整只油炸，使鸭皮酥脆，再刷上一层麦芽糖，增加了色泽，有了甜香酥脆的口感。我们家的甜皮鸭味道层次丰富，既有卤水的咸香，又有麦芽糖的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