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热干面

冬阳

文字/图片：冬阳

美编号：49265235

武汉人，把吃早餐称之为“过早”，而且早餐内容丰富：有三鲜豆皮，有面窝，有鸡冠饺，有烧麦，有欢喜坨……等等。但最接地气的还得数热干面，因为它价廉味美，老少皆宜，中外游客慕名而来，热干面因此也成了武汉的名片。

的确，每当东方拂晓，武汉大街小巷便布满早餐的味道，其中热干面是最为常见的，几乎遍布武汉三镇。

我家楼下就有四五家，且不问他们师出何门，但凡做面食的，无论是牛肉面馆，还是什么汤面馆，食谱里是少不了“热干面”的。

也有像“兰州拉面”这样的馆子，他们不做热干面，但为数不多。唯独“热干面大王”这家面馆对我更有吸引力，因为它的味道更“地道”，我出门“过早”多半都会选它。

热干面吃到口里热乎，而且面里不曾带一滴水，干爽利落，就像“武汉伢”的性格，做事情爽快。

据说，此面源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是老汉口一普通食畈所发明。之所以传承至今，令人百吃不厌，其必然有个中妙处，这也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这家面馆看似没有特别之处，只见“热干面大王”几个字工整的书于门牌之上，不是很醒目；上面“老汉口”三个字的“口”字不知弄哪去了，只剩下“老汉”二字，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老汉在此开店。不过，面馆里面倒是干净整洁，不锈钢案板上摆满了佐料，整个屋里弥漫着小麻油的醇香。

这家面馆似乎与别家有所不同，因为他家只做热干面，很单一，也就没有什么食谱可言。而且每天只做早上的生意，十点之前面条就被卖的精光，不像别的店面，从早做到晚。

正因为味道正，邻居街坊大多上他家来吃，每到人多高峰之时，门外便排起了长队，正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

这天我来的较早，只见锃亮的不锈钢案板上堆积一大堆面条，一中年男性用双手不停的翻动，将滚烫的面条抖来抖去，那面条很听话，在案板上有节奏的“起舞”。原来师傅正在“掸面”，面条还没成形呢，须耐心等待。

经过一番折腾，一堆蓬松的黄灿灿的面条便掸好了，根根分明，不曾粘连，像一堆刚出炉的金丝，格外刺激人的视觉。

掸面的师傅是一家之主，也是顶梁柱，当他做好这些，如释重负。只见他泡上一壶茶，坐在门外，悠闲的看着来吃面的食客，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使命；我趁此空当，和师傅扯上了闲篇。

师傅告诉我，要想热干面做的地道，首先得备好佐料，不能畏麻烦。比如：芝麻酱，蒜泥，酱油，辣椒，葱花，胡萝卜丁，榨菜丁，酸豆角，自制卤水等等，这些必不可少。

其次，是把买来的碱水面进行焯水，也称之为“掸面”；掸面得看面的成色，煮多长时间出水都是凭经验，然后捞起来放案板上晾凉，再抹上食用油拌匀；什么时候给油，给多少油，也是技术活，面好不好吃，首先看掸的好不好，这是“功夫”。

师傅及家人天没亮便起床，就是为了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他们把一切都交给了时间，慢工出细活，细细品味，生活确实不易。

一切就绪，营业正式开始。

“来一碗热干面”。挤在前面的食客率先开张。

”大碗还是小碗”？老板娘温和的问。

“要小碗的”。……

虽然是一家人，却分工明确。老板娘负责烫面，这也是个技术活。所谓烫面，就把适量的掸好的面条放进钢捞里，在沸水里烫热，确定烫好了，便捞起来把水抖净，然后装进一次性的碗里，传给傍边的搭档。

由此可见，一份美味的出炉，配合不能少。这搭档很是灵光，也显年轻，可能是她家媳妇。

之所以说他家媳妇聪慧，是她做事利索，有板有眼。

她接过老板娘手中的面，认真的问食客：“您家要不要吃辣的，这些佐料里有哪些您家不吃的，您家要不要打包？”

服务态度可称一流，和气生财嘛。

然后，她根据食客的需要，放芝麻酱，放酸豆角，放胡萝卜丁，放卤水……最后洒上葱花。一碗香喷喷的热干面便呈现在食客面前，怎过流程一气呵成，像制作一件工艺品。

这里得说明一点，这个卤水也是他家“顶梁柱”的自制秘方，不可外传。如果现吃的话可少放一点，如果打包带走则可适当多放一点，以至回家后，面条仍然保持弹性。所以，每个环节都很关健，就像掸面、烫面一样重要，要不然热干面怎么久吃不厌呢？自有它的道理。

这还不算完，有个环节还需食客自己动手。食客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添加辣椒、香菜、醋等佐料。然后拿起筷子在碗里一番搅拌，直至佐料与面条均匀的裹在一起为止，一碗劲道的热干面才算大功告成。

总算轮到我了，我往碗里加了一些香菜，搅拌均匀，一股香气直往鼻孔里钻，馋涎欲滴。我连忙挑起一筷子面来，使劲一唆，面条便挤到了口腔里，还没怎么细嚼、还没怎么品出味来，那面条便滑进了肠胃里。而那裹在面条上面的料汁便留在了唇齿之间，用舌头一添，回味无穷，那样子既滑稽又舒心，看似油汪汪的却不曾腻人。

这使我想起来在西安吃臊子面、在重庆吃担担面的经历，它们的特点是辣、麻、鲜、烫，拖泥带水，它们带给我的是新鲜、好奇，却少了武汉热干面的干脆利落，它们过于粗旷，却少了一些细腻。我甚至忘了它们的滋味，但热干面的味道却植入我记忆深处，永远吃不厌，或许西安人吃热干面也是如此感受吧？

当我吃完这碗热干面，碗里只剩下一层芝麻油了，我几乎把佐料都扒拉到了口里。

光吃干的怕是不算完美。不急，桌子上早就给你备好了豆浆、豆腐脑，你随便拿，你甚至还可以要一杯蛋酒，这些都有专人伺候，不过都是要付费的哟，肯定不贵，你走时别忘了扫微信。

一时间小小的面馆便挤满了人，不要紧，屋里坐不下门外还给你摆了一溜塑料橙子。

我要了一碗蛋酒，走出面馆，嘴角还留有芝麻酱的余香。

一老者正在门外无忧无虑的吃着热干面，就着那碗甜中带酸的蛋酒……

这是家乡的味道！

二零二五年四月初稿于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