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石窟

开福刚哥

2019年4月，正是牡丹花盛开的时候，我去了洛阳。在我的印象中，许多人去洛阳，都是为了一睹雍容华贵名动天下的洛阳牡丹花，而我则是心心念念的想去龙门石窟看看，因为我十分好奇，一千五百年前南北朝时期，到底是什么原因，又是何种力量驱使北魏孝文帝拓跋宏从北方的大同跋山涉水一千多公里迁都到洛阳？

龙门石窟在洛阳市南面的龙门区，从市区到景区大约一个半小时车程，游客中心在伊河的东岸，伊河从南向北流过。从游客中心转乘景区电瓶车穿过伊河上的龙门北桥便到了伊河西岸，这里是龙门石窟的入口大石门，因此龙门石窟也称西山石窟。我沿着伊河向南缓缓前行，经过潜溪寺、摩崖三佛、万佛洞，看到了大大小小许多的石窟，这里有从公元494年北魏迁都洛阳后开始开凿的石窟，石窟中有各式各样的佛龛。随着时光的流转、岁月的沧桑、战火的洗礼，佛龛有的被破坏，有的被风化，损毁比较严重。

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历史上政权王朝更迭最频繁的时期，三国鼎立时封建割据情况并没有为短暂的魏晋统一而改变，正是因为封建割据，中原王朝没有形成一个强有力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南侵的防线，导致鲜卑、匈奴崛起，北魏就是鲜卑族建立。后来五胡十六国将这种割据演绎到极致，直到公元581年杨坚创建隋朝，才将这种南北割据的分裂局面初步结束，随后的唐朝，强大的中央集权使国力昌盛，不断开疆拓土，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的大唐盛世。

沿河再往南，我看见一处高大的台阶，从陡峭的台阶上行，山腰有一处宽大的平台，这里是龙门石窟的精华所在奉先寺，高大宽广的石窟中，正中是一尊17米多高的释迦牟尼盘腿而坐的佛像，取名卢舍那大佛，这是公元674年唐高宗时开凿而成的，此时距北魏始凿龙门石窟已近200来年了。卢舍那大佛十分精湛，大佛面部丰满圆润，头顶为波状的发纹，双眉弯如月，眉下一双秀目，高直的鼻梁，端庄的面容，露出祥和的笑意，据说这是按高宗皇后武则天的画像完成的。

从卢舍那大佛下来，我穿过伊河上的伊阙桥回到东岸，站在东岸礼佛台隔河相望大佛，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太阳渐渐西沉，卢舍那佛似乎被落日的光芒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色彩，石窟的穹顶呈现出一晕光斑，犹如一轮罩着佛顶的光环。那一刻，我心里被这一刹那间的景色震撼。

什么才是真正的永恒？我站在那里，思考着这个问题。历史固然可以文字相传，但是历史总是为胜利者而书写，而且有可能被淹没在各种纷争中。犹如武则天，这位替自己取名“明空”的神皇，曾经一度取代李唐王朝，将女人的权力放大到最大的女皇，在让后人铭记上，就通过卢舍那大佛将这种永恒，永远地耸立在龙门石窟中！

其实，在开石造像上，北魏自建立定都山西大同，那时候叫平城，拓跋宏的祖辈拓跋珪就一门心思开凿了云冈石窟，他们用一把把锤子，乒乒乓乓开石造窟，将大小不一的佛像凿在云冈的石窟中，本来是游牧民族的鲜卑希望用一种永恒的方式向人们讲述佛教的教义。我甚至揣测，也许，孝文帝迁都洛阳，是不是还有一个秘密，是不是他已经不满足于在北方造窟，他想将这个技艺推广到南方的洛阳？

拓跋宏将北魏都城迁来洛阳后，大力改革，他将拓跋姓改为单姓元，改名元宏，也许，他极力想通过中原化的认同来征服南齐，将帝国版图向黄河以南拓展，直达长江南北的南方。然而，他这种激进的民族融合思想仍是遭遇了二方面的抵制，一是原鲜卑族守旧势力，为此，元宏甚至不惜诛杀了不愿迁都的太子元恂。二是南方士族也一时无法认同这种融合。这种混乱的局面直到北方六镇起义，终于导致了北魏的灭亡。

龙门石窟就像一面历史的镜子，它见证了南北朝时期的混乱，它记载了大唐的兴起，以及大唐的由盛转衰，它把历史的云烟镌刻在那一寸寸石壁上，它把过往一锤一锤凿在一方方岩石中。

龙门石窟，也把永恒刻在那里！

2025年4月7日草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