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唐诗之路”上“，一春梦雨常漂瓦”之“凌云诗才”，一一李商隐一生襟抱未曾开，虚负凌云万丈才

山翁

李商隐（约813一约858），晚唐著名诗人，字义山，号玉溪生，又号樊南生，原籍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祖辈迁荥阳（今河南荥阳市）。 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李商隐在唐朝上千诗人中极富才华的一位，为数不多的刻意追求诗美的诗人，与杜牧合称“小李杜”，诗、文均有盛名，在当时就享有很高的赞誉，故有“凌云诗才”之称。且一生留下了太多之“谜”，生年是个谜，血缘是个谜，爱情是一个又一个谜，写的好多诗也是一个又一个“谜”，死后身葬何方也是个谜，亦称“诗谜”。

一种“谜”，叫李商隐

李商隐一生留下六个“谜团”一一

①身世之谜一一籍贯争议，传统认为其祖籍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请卢尚书撰李氏仲姊河东裴氏夫人志文状》中自称“陇西人”，属唐人攀附名门（陇西李氏）的普遍现象，非鲜卑血统证据。童年经历， 其父李嗣任获嘉县令时，确随父迁浙东越州，十岁丧父后“佣书贩舂”维持生计，其诗《骄儿诗》中“爷昔好读书，恳苦自著述”暗示早年家庭教育。

②立场矛盾之谜一一婚姻政治的误读，因娶王茂元女被牛党视为“背恩”，但其从未加入李党核心圈。所谓“对李德裕的欣赏”源于《李卫公》《旧将军》等诗，实为对李德裕功业的客观评价。《旧唐书》称其“诡薄无行”，但新唐书则赞其“文辞清丽”，立场矛盾性成谜。仕途轨迹的隐喻，一生辗转于天平军、武宁军、西川节度使等幕府，却始终未获中央显职。曾短暂任弘农尉，却因触怒上司辞官，具体缘由众说纷纭。《樊南甲集序》自谓“三年以来，丧失家道”，暗示政治挫折与家族变故的关联。

③情感之谜一一《无题》原型，传统解读为爱情诗，有女道士宋华阳（《月夜重寄宋华阳姊妹》）之说，亦云节度使女儿柳枝（《柳枝五首》），或妻子王氏。婚姻真相，娶王茂元之女被视为牛党联姻，但婚后仅十年王氏病逝，写下《房中曲》《正月崇让宅》等悼亡诗，情感真挚。然其晚年与女诗人鱼玄机、李冶是否有交往，尚无确证。鱼玄机生于844年，李商隐卒于约858年，二者年龄差超30岁，鱼玄机诗集中无直接涉及李商隐之作。

④创作之谜一一其诗善用《庄子》《楚辞》典故，如《锦瑟》中“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意象扑朔迷离。《碧城三首》涉及道教修炼术语，被疑为自传体隐秘写作。诗题缺失，现存600余首诗中，约200首以《无题》或首句为题，因规避时事而刻意无题。其《偶成转韵七十二句赠四同舍》自谓“班班布在时人口，满世何人知我心”，道尽创作意图的隐秘性。

⑤死亡之谜一一卒年争议，传统认为其卒于大中十二年（858年），其《樊南乙集序》（851年作）自称“十年京师寒且饿”，《唐才子传》载其“竟为荥阳公奏，得秘省正字”，而荥阳公郑亚卒于大中元年（847年），近年出土的《李商隐妻韩氏墓志》显示其大中五年后仍在世，具体卒年尚无定论。死因推测，史载其晚年“罢徐州府，随葬荣阳公丧，还郑州，未几病卒”，但具体病症不明。其诗《贾生》中“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被疑影射自身求仙问药的经历，或与服食金丹有关。

⑥文化符号之谜一一佛教因子与词境先声。佛教影响，其诗多次提及“空门”“禅心”，《樊南乙集序》称“三年以来，丧失家道，平居忽忽不乐”，暗示佛教成为其精神寄托。 美学基因的跨时代传承："庄生晓梦"的哲学玄思与"望帝春心"的情感张力，构成宋词"以理节情"的先声。

李商隐之“谜”，本质上是晚唐士人精神困境的缩影。其诗中的“庄生晓梦”“望帝春心”不仅是个人情感的密码，留下的谜团，恰是其艺术生命力的源泉，吸引着后世不断解码与重构。李商隐之“谜”本质是其诗歌多义性、生平史料缺失与后世阐释欲望共同作用的结果。在承认其复杂性的同时，应避免陷入“为谜而谜”的误区。

一种"惨"，叫李商隐

李商隐之"惨"，是天才在乱世中的必然宿命一一少年丧父的寒门孤儿，中年丧妻的失意文人，晚年漂泊的幕府佐吏。

①寒门之惨一一少年在获嘉生活了三年，但其父亲李嗣获嘉县令任期已满，为了维持生计，放弃了守选，做幕僚便成了眼下的出路。于是李商隐跟随父亲在那里度过了“浙水东西，半纪漂泊”的童年生活。由获嘉到荥阳，之后继续从板渚乘舟到汴州，一路经过宋州、楚州、扬州，终于抵达了越州。十岁因父病逝于越州幕府，随母扶柩北返郑州。此后集中在中原与长安、洛阳之间。"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可倚之亲"（《祭裴氏姊文》），这是李商隐十岁丧父后的真实处境。

②情殇之惨一一与王氏的婚姻是寒士与贵女的悲剧结合。王茂元虽是泾原节度使，但在牛李党争中实属边缘人物，这段婚姻带来的是"君问归期未有期"（《夜雨寄北》）的永恒离别。当王氏病逝，《房中曲》写下"忆得前年春，未语含悲辛"，《正月崇让宅》描绘"背灯独共余香语，不觉犹歌起夜来"的幻境。更残忍的是，连悼亡都要隐晦其辞，《锦瑟》中"蓝田日暖玉生烟"是对亡妻葬地的隐喻（刘学锴《李商隐诗歌集解》）。

③飘零之惨一一从桂林到梓州，从徐州到兴元，幕府生涯是部用脚丈量过的晚唐地理志。848年桂幕归途，《木兰花》写下"几度木兰舟上望，不知元是此花身"；五年后入东川幕，途经筹笔驿时又叹"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父吟成恨有余"。这些地理坐标不仅是宦游轨迹，更是精神流亡的见证。

④诗谶之惨一一李商隐的艺术寂寞源于审美意识的超前。《无题》在当时被诟病为"帷房昵媟之词"（《冷斋夜话》），实则开创了"心灵史诗"的新范式。这种天才的孤独，早在《谢先辈防记念拙诗甚多异日偶有此寄》中就有预言："星势寒垂地，河声晓上天。夫君自有恨，聊借此中传"。

李商隐宦途如蜀道，从"万里风波"到"虚负凌云万丈才"；情路似迷宫，从"春心莫共花争发"到"锦瑟无端五十弦"；诗魂作孤旅，从"可怜无定河边骨"到"只是当时已惘然"；归途即绝路，从"夕阳无限好"到"只是近黄昏"，晚年的李商隐躺在病榻上，窗外的槐树正飘着细碎的白花，想起年轻时"欲回天地入扁舟"的豪情，想起在梓州幕府写下"可怜夜半虚前席"的激愤，想起妻子去世后"锦瑟无端五十弦"的悲怆，此时已不是那个"永忆江湖"的少年，而是被生活磨平棱角的"虚负凌云万丈才"。

一种"情"，叫李商隐

情到深处自成谜。《无题》诗中"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的决绝，为后世提供了情感表达的范式。这种"以理节情"的创作理念，《北青萝》"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的顿悟中达到巅峰。

①无题密码一一爱情的多重镜像。在《月夜重寄宋华阳姊妹》的隐晦诗行里，藏着禁忌之恋的心跳。"偷桃窃药事难兼"的道教隐喻下，是"相见时难别亦难"的缠绵悱恻。当《柳枝五首》中写下"花房与蜜脾，蜂雄蛱蝶雌"的双关语时，荥阳少女柳枝的惊鸿一瞥，已化作永恒的月光。与王氏的十年婚姻，则是另一重情感光谱。《夜雨寄北》中"何当共剪西窗烛"的期许，《正月崇让宅》"背灯独共余香语"的现实破碎。"春蚕到死丝方尽"的誓言，最终成了《房中曲》"枕是龙宫石，割得秋波色"的绝望独白。

②悼亡诗章一一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妻子病逝后的第三个春天，《离思》中"气尽前溪舞，心酸子夜歌。峡云寻不得，沟水欲如何。"将夫妻情分比作巫山云雨，却只剩沟水东流的怅惘。《端居》中"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的空庭意象，道尽了永恒的孤独。《王十二兄与畏之员外相访见招小饮》中的"嵇氏幼男犹可悯，左家娇女岂能忘"，将丧妻之痛化作对子女的舐犊情深。这种将个人剧痛升华为普世情感的能力，让《锦瑟》"庄生晓梦迷蝴蝶"的哲学追问，始终笼罩着人间烟火的温度。

③友情诗笺一一乱世中的灵魂共振。《杜工部蜀中离席》"座中醉客延醒客，江上晴云杂雨云"，与杜甫跨越时空对话。《赠白道者》中"十二楼前再拜辞，灵风正满碧桃枝"，既是对道友的期许，更是对精神知己的渴望。与温庭筠的唱和之作，构成晚唐诗坛最动人的友情光谱。《赠司勋杜十三员外》中"前身应是梁江总，名总还曾字总持"的调侃，《戏赠张书记》中"池光不受月，野气欲沉山"的隐逸情怀里，展现出文人相重的真性情。

④时代情殇一一将个人剧痛熔铸为史诗。《曲江》"望断平时翠辇过，空闻子夜鬼悲歌"，将安史之乱后的长安城化作永恒的伤心地。《安定城楼》"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精神困境已跃然纸上。《贾生》"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诘问，既是对汉文帝的讽刺，更是对晚唐的绝望，将个人际遇与历史兴亡熔铸了一炉。

⑤情核裂变一一《无题》系列突破了传统抒情的线性模式，构建起"双关语-意象群-认知图式"的三级隐喻系统。"春蚕到死丝方尽"中"丝"的谐音双关（思/丝），通过语义叠加形成认知短路，触发读者的情感共振。

⑥谶纬情劫一一所谓"诗谶"现象，实则是集体无意识原型的文学显影。《井络》"将来为报奸雄辈"的预言，暗合巴蜀地区"白帝"传说的原型结构；《乐游原》"夕阳无限好"的咏叹，则与"日薄西山"的文化原型产生共振。这种原型书写使诗歌超越个体经验，成为文化基因的载体。

李商隐之“情”，是认知、历史、文化、审美多维交织的复合体，是穿透千年的月光，照亮了人类情感世界最幽微的角落。在"情"这一永恒命题中，用朦胧诗境包裹的心跳，始终在历史语境与现代诠释的对话中持续生成新的意义。

1.《寄在朝郑曹独孤李四同年》

昔岁陪游旧迹多，风光今日两蹉跎。

不因醉本兰亭在，兼忘当年旧永和。

一一首句回忆过去与友人一同游玩，留下诸多美好旧迹，流露出对往昔时光的怀念。“风光今日两蹉跎”则回到现实，感慨如今风光不再，彼此都在岁月中有所虚度。后两句借《兰亭集序》的典故，说若不是因为有像醉写兰亭那样的美好记忆存在，恐怕连当年如永和年间那样的美好时光都要忘记了，进一步强化了对过去美好时光的留恋以及对如今时光流逝、人事变迁的惆怅。

2.《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一一这是一首以男女爱情为题材的诗。开篇“相见时难别亦难”，两个“难”字叠加，强调相见不易，离别更难，把那种离别的痛苦和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接着一句借景抒情，暮春时节百花凋零，象征着美好事物的消逝，进一步烘托出离别的哀伤。颔联以春蚕吐丝、蜡炬流泪为喻，生动形象地表达了诗人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和无私奉献，成为千古名句。颈联设想对方早晨照镜担心容颜老去，夜晚吟诗会感到月光寒冷，从对方角度着笔，体现出对恋人的体贴和牵挂。尾联借神话传说，希望青鸟能为自己传递消息，表达了对再次相见的期待和执着。整首诗情感真挚深沉，意境朦胧优美，用典巧妙，语言优美华丽，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3.《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一首联以锦瑟起兴，借其弦弦柱柱引发对美好年华的追忆。中间两联连用四个典故，庄生梦蝶，写出人生的虚幻与迷惘；望帝啼鹃，寄托了诗人的哀怨与悲苦；鲛人泣珠，饱含着诗人的伤感与孤独；蓝田玉烟，营造出一种朦胧而美好的意向，将诗人的情感表达得含蓄而深沉。尾联直抒胸臆，强调这些情感并非今日回忆才感到惆怅，而是当时就已经惘然若失，深化了全诗的哀伤情感。此诗千百年来众说纷纭，但无论世人怎么评论，都可谓是“史上最享盛名最难索解的诗”。

4.《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一一客居巴蜀时，写给远在北方的妻子（或友人）。当时诗人身处异乡，秋雨连绵，在孤独寂寞中，接到了对方的来信，询问归期，于是写下此诗以作答。开篇一句一问一答，先叙写妻子（或友人）来信询问归期，而自己却无法确定，流露出无奈与惆怅。接着描绘了眼前的景象，巴山的夜雨淅淅沥沥，池塘水涨，既写出了环境的凄清，又烘托出诗人的孤独凄凉之感。最后二句从眼前的实景转为对未来团聚的想象，想象着与对方在西窗下共剪烛花，一起谈论今晚巴山夜雨的情景，以虚写的美好场景来慰藉当下的孤独，虚实相生，情感真挚，构思巧妙。

5.《池边》

玉管葭灰细细吹，流莺上下燕参差。

日西千绕池边树，忆把枯条憾雪时。

一一开篇用“玉管葭灰”这一古时候气的典故，暗示季节的转换，点明此时正是春天。“流莺上下燕参差”，描绘出一幅春日池边生机勃勃的画面，黄莺在枝头上下翻飞，燕子在空中穿梭，给人以欢快之感。“日西千绕池边树”，写诗人在夕阳西下时，绕着池边的树徘徊，表现出一种悠然或略带惆怅的心境。“忆把枯条憾雪时”，笔锋一转，由眼前的春景联想到过去冬天手握枯树枝感慨雪景的情景，今昔对比，表达出对时光流转的感叹，以及对过去时光的怀念。

6.《蝉》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

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一一仕途失意时所作，借蝉的境遇来抒发自己的身世之感和人生感慨。首联以蝉的生活习性起笔，说蝉栖于高处，难以饱腹，虽悲鸣却徒劳无功，暗喻自己因品格高洁而仕途不顺，虽努力诉说心中的不平却无人理解。颔联进一步描写蝉在五更时的鸣声稀疏欲断，而周围的树却依旧翠绿无情，衬托出蝉的孤独和无奈，也暗示了诗人在困境中无人同情的处境。颈联由蝉及己，感慨自己官职卑微，四处漂泊，如同梗枝在水中漂浮，而故乡的田园早已荒芜，表达出对故乡的思念和对仕途漂泊的厌倦。尾联说蝉的鸣声给自己以警醒，自己和蝉一样，全家都保持着清贫的生活，点明了诗人坚守高洁品质的志向。

7.《二月二日》

二月二日江上行，东风日暖闻吹笙。

花须柳眼各无赖，紫蝶黄蜂俱有情。

万里忆归元亮井，三年从事亚夫营。

新滩莫悟游人意，更作风檐夜雨声。

一一客居蜀地时所作。二月二日是蜀地的踏青节，诗人在江上行游，触景生情，写下此诗，抒发了自己的羁旅之愁和思乡之情。前两联描绘了二月二日江岸上的春日美景，东风和暖，笙歌悠扬，花柳烂漫，蝶舞蜂忙，以乐景写哀情。后两联诗人由眼前美景联想到故乡，表达了对归隐田园生活的向往，同时感慨自己多年漂泊在外。最后两句，新滩流水不懂诗人的心意，发出的声音如同风打屋檐的夜雨声，更增添了诗人的惆怅。

8.《观灯乐行》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身闲不睹中兴盛，羞逐乡人赛紫姑。

一一前两句描绘了长安元宵夜的热闹景象，月光与花灯交相辉映，街道上满是华丽的车马，展现出帝都的繁华昌盛。后两句“身闲”点明诗人此时无事可做，“不睹中兴盛”流露出诗人对自己未能亲身参与国家中兴盛事的遗憾。“羞逐乡人赛紫姑”，诗人觉得自己不能像乡人那样去参加迎紫姑的活动，进一步表现出诗人内心的落寞和对自身境遇的无奈。全诗通过对热闹灯会的描写，反衬出诗人的孤独和惆怅。

9.《清明日曲江怀古》

清明时节江南路，百草千花满目春。

怀古空怜王谢宅，登楼还见凤凰城。

一一开篇二句描绘出清明时节江南路上的春日美景，百草繁茂，千花盛开，一片生机勃勃。最后二句由眼前的美景联想到历史上的王谢大族，如今他们的宅第已成为历史的遗迹，只留下诗人的空自怜惜。而登上高楼，还能看到京城的景象，进一步引发了诗人对历史变迁、人世沧桑的感慨，表达出对繁华已逝、盛景不再的惋惜与惆怅，同时也蕴含着对国家命运的忧虑。

10.《贾生》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一一此诗是李商隐在晚唐时期，借贾谊的遭遇，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感慨。当时的晚唐，皇帝昏庸，不重视人才，李商隐以贾谊自比，表达对现实的不满。前两句“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写汉文帝在宣室召见被贬的贾谊，夸赞贾谊的才华无与伦比，看似是对汉文帝求贤的肯定。后两句“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笔锋一转，揭示出汉文帝并非真正关心百姓，而是向贾谊询问鬼神之事，“可怜”“虚”等词，强烈地讽刺了统治者的昏庸和不重视人才。

11.《潭州》

潭州官舍暮楼空，今古无端入望中。

湘泪浅深滋竹色，楚歌重叠怨兰丛。

陶公战舰空滩雨，贾傅承尘破庙风。

目断故园人不至，松醪一醉与谁同。

一一游历潭州时，看到当地的古迹和现状，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有感而发。首联点明地点和时间，官舍的暮楼空寂，引发诗人古今之思。颔联用湘妃泪染竹和楚地歌谣的典故，营造出哀怨的氛围。颈联写陶侃的战舰如今只剩下空滩上的雨，贾谊的祠庙也破败不堪，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尾联表达了诗人对故乡的思念和无人相伴的孤独。

12.《北青萝》

残阳西入崦，茅屋访孤僧。

落叶人何在，寒云路几层。

独敲初夜磬，闲倚一枝藤。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一一这首诗是他在寻求心灵解脱的过程中创作的，通过拜访孤僧，领悟到一种超脱爱憎的境界。前两联描绘了诗人在夕阳西下时，前往茅屋拜访孤僧的情景，落叶纷飞，寒云缭绕，烘托出一种清幽的氛围。后两联写诗人听到孤僧在初夜敲磬，自己闲倚藤枝，在这宁静的氛围中，领悟到在广袤世界中，个人如同微尘，不应执着于爱憎，表现出诗人对人生的一种超脱态度。

13.《李卫公》

绛纱弟子音尘绝，鸾镜佳人旧会稀。

今日致身歌舞地，木棉花暖鹧鸪飞。

一一作于847年，诗人赴桂管观察使郑亚幕府途中。对李德裕等有才能却遭贬谪的人物抱有同情。李卫公即李德裕，是唐武宗时的名相，后遭牛党打击，被贬崖州。李商隐写此诗时，李德裕已去世，诗中表达了对李德裕的缅怀与感慨。开篇“绛纱弟子”用东汉马融故事，这里借指李德裕的门生故吏，“音尘绝”表明他们与李德裕已断绝音信，暗示李德裕的被贬和其势力的衰落。“鸾镜佳人”指代与李德裕有过交往的女子，“旧会稀”说明如今这些人与李德裕相聚的机会已很少，从侧面反映出李德裕境遇的凄凉。最后二句“今日”点明当下，“致身歌舞地”指诗人自己身处的南方之地，有歌舞升平的景象。“木棉花暖鹧鸪飞”描绘出一幅温暖而又略带寂寥的画面，木棉花绽放，鹧鸪在暖风中飞翔，看似美好，却与李德裕的悲惨结局形成强烈反差，以乐景写哀情，更增添了对李德裕命运的悲叹之情。

14.《落花》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

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归。

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

一一借落花抒发自己的身世之感和人生的无奈。前两联写高阁上的客人离去，小园中的落花纷纷飞舞，落花错落有致地飘落在弯曲的小路上，在夕阳的余晖中飘向远方，描绘出一幅凄美、孤寂的画面。后两联诗人因落花而肠断，不忍心去清扫，眼中望穿却仍盼春归。“芳心向春尽”，将落花比作芳心，随着春天的消逝而凋零，最后只落得沾湿衣襟的结局，委婉地表达了诗人对美好事物消逝的惋惜以及自身身世飘零的悲哀。

15.《瑶池》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一一是一首讽刺诗。当时唐武宗等皇帝迷信方士，热衷于炼丹求仙，借此诗予以批判。开篇二句描绘了西王母在瑶池打开绮窗，等待周穆王的到来，而人间却传来《黄竹》之歌的哀声，暗示了人间百姓的苦难。最后二句传说周穆王有八匹骏马，能日行三万里，可他却一去不复返，西王母的等待也成了泡影。通过神话故事，以周穆王比喻当时的皇帝，讽刺了他们追求长生不老的荒唐行为，暗示求仙并不能实现，表达了对统治者不关心民生、沉迷于虚幻追求的批判。

16.《春日》

欲入卢家白玉堂,新春催破舞衣裳。

蝶衔红蕊蜂衔粉,共助青楼一日忙。

一一作于838年春，当时诗人应博学宏词科试，未被录取，寓居长安。诗中可，借卢家少妇自伤身世，抒发自己科举不第、仕途坎坷的苦闷与哀怨。开篇二句“卢家白玉堂”化用梁武帝萧衍《河中之水歌》以卢家少妇自比，暗示自己渴望进入理想的境地，却被新春的时光催促着去准备歌舞，有身不由己之感。最后二句描绘了蝴蝶和蜜蜂忙碌地衔着花蕊和花粉，仿佛在共同帮助青楼度过热闹的一天。这里的“蝶”“蜂”“红蕊”“粉”等意象，营造出一种热闹而又艳丽的春日景象，与首联的自伤情绪形成鲜明对比，以乐景衬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