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塞北四月的天，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前天刚卸下冬装，今天大风便携带着寒流又至，这一热一冷还真的让人有点不适应。肆虐的狂风推着沙蓬草在小路上奔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的味道。沙尘在天空中飞扬，那是风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黑了，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派出所走廊的窗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办公室外边的那根电线随着风用力摇摆着，电线击打在房檐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廊檐下的那盏灯发出灰暗的光，那光被风吹的散落一地。派出所门前停着一辆不知疲倦的警车，办公室里有几个坚守岗位的民辅警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3时30分，接警电话陡然响起，电话铃声配上这大风的声音，竟让人心里不由得发毛。县局110指令：辖区黑山村村民柳五报警称其被儿子殴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拨通柳五的手机，通过柳五断断续续地叙述民警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柳五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柳为民是柳五的二儿子。这个孩子从小学习就好，2003年考上大学，当时他也是柳五的骄傲。小山村出了个大学生，柳五每天都会脸上挂着微笑，逢人便会炫耀这个儿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柳为民大学毕业后便步入社会开始打拼，不知什么原因工作却屡屡受挫，几年下来竟被超磨的精神抑郁了。无奈之下，柳五将孩子送进了包头精神病院治疗，病情稍有好转便将孩子接回了农村老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几年孩子的病也时好时坏，最近这段时间柳为民的病又犯了，与家人无辜找茬，辱骂家人，前天两句话不对打了柳五两个耳光。今天傍晚柳五放羊刚回家端起饭碗，又不知哪句话没说对被儿子柳为民暴打一顿。躲在外边的柳五又冻又饿，左思谋、右打算最后还是决定报警。问清情况后，民警立即驱车赶往现场。</p><p class="ql-block"> 黑山村在派出所的北边，距离派出所约三十公里。警车行驶在村村通水泥路上，顺着灯光望去，风吹的路两边的尘土在路上跑，尘土弥漫了水泥路，尘土在和汽车赛跑。“像是在开飞机”司机小尉的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日常的接处警中，派出所民辅警最怵的就是醉鬼闹事和精神病人闹事的警情了。因为这两种人都不是正常人，无法进行沟通，所以如果现场处理不好，挨骂是小事，闹不好还会挨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我在城区派出所的时候，和战友们处理一起精神病人闹事的警情。精神病人丢开了石头，一个战友躲避不及头被开了瓢，后来那个精神病人被大家齐力制服送进了医院，那个战友头上被缝了三针。还有一次，一个精神病人拿着菜刀在街上闹事。为了群众的安全，出警的弟兄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举着菜刀追着出警的弟兄们跑，增援的警察用盾牌和伏虎器将他制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在生死面前，警察也会害怕。但在危险面前，人民群众可以躲，但警察不能躲，哪怕流血牺牲。因为穿上警服成为人民警察的那天，他已不再是一名普通的人民群众。他的职责是维护国家安全、维护社会治安、保护人民群众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打击和制止违法犯罪。</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达现场已是晚上12点多，在一个破房里民警找到了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冷冻瑟瑟发抖的柳五。我们把柳五带到了警车上取暖，柳五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要警察帮他把儿子送到包头精神病院住院医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民警老杨、辅警小高在警车上陪着柳五，我和辅警小尉、小白去了柳五家。这几天柳五的老伴去了女儿家，家里只有柳五和二儿子柳为民。柳五家在村东头，屋里亮着灯，门没关。房子是里外间，房间凌乱，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带近视镜、体格健壮的男子，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柳为民”我轻声叫到，那个壮汉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最近镇里准备招一批工作人员，听说你大学毕业一直在家待业，你的情况符合条件，你考虑考虑，有想法我们明天过来找你做体检，体检合格就能面试。”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从床上爬起来说：“我大学本科毕业，明天你们早点过来。”见起了效果，我微微一笑说：“好，今晚我们把你父亲带回镇里做个提前调查、回访，明天早上过来接你，你准备一下，今晚早点休息。”说完我们便走了出去。怕晚上发生意外我们先将柳五带回镇里找了家旅店安顿下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付发病期间的精神病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了解掌握他的心病安慰他并给他希望，这种办法虽然有哄骗人的嫌疑但总比强制带离要强的多，而且在工作中屡屡见效。</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一早，早饭也没顾上吃，我们带上柳五驱车直奔黑山村。到了柳五家，柳为民已穿戴整齐地等着我们。柳为民非常顺利地上了警车，警车朝着一百公里外的包头市精神病院开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路上我们和他聊着他的大学生活。上午十点多，汽车抵达包头市精神病院。民警带着柳为民挂号、找医生、调病历、开化验单、化验……，一系列下来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时柳为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问：“为什么体检要到精神病院，其他的医院不行吗？”“你过去在这里住过院，我们过来调病历顺便就做体检了，市里哪家医院体检都行，省的跑路了。”我赶紧解释，我的解释打消了他的疑虑。直到进住院部病房的那道门，他才终于醒悟过来，嘴里不满地骂了起来：“你们她妈的哄爷了哇，我不进去。”此时已经由不得他了，两个穿白大褂、戴白帽子的医生打开门从里面出来，在医生威严的目光下，柳为民乖乖地跟了进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柳五扯住我的手问警车送这趟得多少费用，我冲他摆了摆手说：“我们的救助免费，警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两行浊泪瞬间流过他布满皱纹的脸颊，他面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市区回到派出所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问58岁的民警老杨累不累，老杨说：“累了哇，从昨晚到现在还能不累吗？你难道不累吗，你如果把柳五想成咱们的亲人、把他们家的事看成自家的事，你还能感觉到累吗？”是啊，说的真好！我们每个民辅警如果把群众的事情都当成自家的事情去办，我们就不会感到累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人民服务，我们永远走在路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