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海“拾”趣（上）

徐山

《斜杠徐：不被定义的人生》（作者：徐山）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发行（2024年8月第1版，2024年8月第1次印刷）。三联书店是老社、名社、大社，老牌、名牌、大牌。

该书第042页（《“二胡徐”的斜杠人生》）摘录：

除了“二胡徐”，徐山先生还被广泛地当作/认作、称为/誉为：“小号徐”/“长号徐”/“鼓手徐”/“美声徐”/“诗人徐”/“朗诵徐”/“演讲徐”/“辩论徐”/“作曲徐”/“指挥徐”/“演员徐”/“导演徐”/“翻译徐”/“主笔徐”/“播音徐”/“主持徐”/“记者徐”/“编辑徐”/“主编徐”/“总编徐”/“广电徐”/“新闻徐”/“教授徐”/“导师徐”/“院长徐”/“校长徐”/“专家徐”/“顾问徐”/“策划徐”/“企划徐”/“广告徐”/“品牌徐”/“PR（公关）徐”/“IR（投资者关系）徐”/“文案徐”/“路演徐”/“金融徐”（财务、税务、法务，资金、资产、资本）/“基金徐”/“债券徐”/“信托徐”/“非标徐”/“并购（M & A）徐”/“资管徐”/“FA（财顾、投顾）徐”/“IPO徐”/“RTO徐”/“ABS徐”/“SPAC徐”/“PIPE徐”/“华尔街徐”/“总裁徐”/“董事长徐”/“会长徐”/“主席徐”。

该书《序》（作者：徐飞）第004页选段：


胞弟在几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先后从事过多种职业、拥有多个头衔，包括但不局限于：大学教育、通讯社记者、电视新闻中心主播/主编/总编，时报总编、国际专题电讯制片、专业舞台朗诵、二胡演奏、艺术评论、音乐赏析、大型文娱/文艺/文化/文创活动策划，以及企业经营管理、集团化管控、上市公司师董会、投融资、资本运作等。多年来他跨国跨界、纵横捭阖，在多个领域干得风生水起，不仅做什么像什么，而且几乎是干什么成什么。难能可贵的是，他在涉足的每一个赛道都有出类拔萃的表现。作为著名主持人、资深传媒人和多家大型集团企业的卓越高管，他以自己的“非人”勤奋（借用他本人在“飞人的非人生涯”一文中的说法）和非凡才情赢得口碑和赞誉，圈粉无数。“斜杠徐”绝非浪得虚名，而是实至名归、名至实归；“斜杠徐”的人生够忙碌、够充实，够缤纷、够精彩，也足够“凡尔赛”。

《译海“拾”趣》（拾：1、动词，“捡取”之意；2、数词，“十”的大写）分上、下两篇文章（本文为上篇）聊聊“翻译徐”（口译、笔译）的十件趣事。

一、民以食为天

1985年夏，我从老牌、名牌大学四川大学（现在叫“985”、“双一流”）毕业。作为“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的我，积极、主动要求“支边”（支援边疆建设。“老、少、边、穷”地区：主要指革命老区、少数民族自治地区、陆地边境地区和欠发达地区）到昆明工学院（现昆明理工大学）外文系当老师（我教英语专业最重要的专业课目“精读”。后来，我当选为院团委常委、系团总支书记、团省委委员）。

在昆工任教期间，我曾一度被借调到云南省对外经济贸易厅当翻译（现场口译和资料笔译），主要负责引进（国际贸易和/或OEM代加工）人见人爱的玉兰油（Oil of OLAY）。下面的场景司空见惯：

饭桌上，外方说话，我认真倾听、努力记忆（不用纸笔：一方面手上已经拿着筷子，有时候是“左右开弓”的刀叉；另一方面也是仗着自己年轻，记忆力过人），然后“英翻中”；中方对谈，我“汉译英”。你一言、他一语，中方唱罢、外方登场，你来我往、一来一往，翻译（口译）根本无暇“动筷子”！往往是山珍海味、珍馐美馔一大桌，翻译却几乎只能是大饱“眼福”而无“口福”，“佳肴”香气扑鼻，我却不知其“美味”，馋得我肚子饥肠辘辘咕咕叫，只能望“菜”兴叹干瞪眼！

民以食为天！多年后，要么是自己有些“资格”了，终于“敢”说“让我先吃几口”；要么是我有了自己的翻译（口译）人员，也就不必再亲自操“嘴”上阵，多年的媳妇终于修得正果熬成婆！

补充两句。当年，中外双方谈判的负责人都是很nice（友善）的，只是那时的我太敬业，也情商过高地觉得“人微言轻”，不好意思难为情，才死要面子活受罪。事实上，他们常常主动说“让小徐先吃几口！”/“Let Sam take a few bites first!”如今，作为“过来人”的“婆婆”，我对“媳妇”们向来很好的，总是人文关怀地对译员小张、小李，Annie、Jenny说：不急着翻，不忙着译，先吃！

二、G弦上的空气

我的母校（之一）中央音乐学院是天然/当然的全国最高音乐/艺术（包括但不限于音乐、舞蹈、戏剧、戏曲、电影、美术等学院）学府！——1960年被中共中央定为全国重点高等学校，是教育部和文化部双直属高等学校；2000年获选全国唯一一所被列入国家“211工程”建设的艺术院校；2017年当选国家“双一流”学科建设高校。

《斜杠徐：不被定义的人生》第014页～015页（《二胡徐的斜杠人生》）：

时任中央音乐学院民乐系主任的王国潼教授很倚重我，每次有外宾来校访问的场合都是请我当翻译——“徐山老师英语好、口才好，又很懂音乐。”外国专家、音乐大师访问中央音乐学院主要有三种情况，一是“请进来”，到管弦（乐）系、钢琴系、声（乐）歌（剧）系、指挥系（我把它们统称为“西洋音乐系科”）上课、讲学、讲座、开“大师班”——那些年，这些活动场合总是少不了我；二是“走出去”，把我们中国音乐演给老外听、秀给老外看，由民乐系来担任；三是校级、校际层面的合作，包括国际比赛、国际音乐节、外国乐团来华访问演出等，院长是要亲自出马的，我担任过老院长赵沨先生、时任院长吴祖强教授、后任院长于润洋教授、副院长朱同德教授、副院长刘霖教授、音乐研究所所长汪毓和教授、管弦系主任赵惟俭教授、民乐系主任王国潼教授、民乐系副主任李真贵教授等院、系领导的“御用翻译”，就连1989年7月16日卡拉扬大师仙逝后中央音乐学院发去的唁电都是出自我的手笔。

《G弦上的咏叹调》（Air on the G String），又名《G弦之歌》，是巴赫（Johann Sebastian Bach）的代表作品之一，充满诗意的旋律美，使其成为脍炙人口的通俗名曲。1988年6月26日（星期天）在北京音乐厅（当时国家大剧院尚未开工建设。北京音乐厅被誉为中国最高音乐殿堂）举行的对北京市民免费开放的中央音乐学院国际音乐大师班公开课上，从北京大学请来的美女翻译将之翻译成《G弦上的空气》，吓得在台下第一排就座的赵沨老院长一身冷汗（1994年秋，我和我太太刘桂莲陪同赵沨院长和他的夫人游览桂林山水时，在游轮上赵院长亲口对我们讲的）！

接着，外国小提琴教授说拉琴要像人声一样，要有“Bel canto”的感觉。“拉琴要像广东贝尔（Alexander Graham Bell，1847年3月3日～1922年8月2日）公司一样。”刚脱口而出，翻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不愧为是北大的高材生，美女翻译“灵机一动”/“自作聪明”：广东人银铃般的笑声（Bell, Canton）——演奏乐器要像广东人银铃般的笑声那样。观众听得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身为大师班公开课主持人的我赶忙在侧幕用双手做喇叭对翻译说，“美声唱法，美声唱法！”美女听闻后，还以为需要把“美声唱法”翻译成英语，于是大声道：sweet voice, beautiful sound!

意思倒是对了，而且还挺押韵，赢得外国专家连声说“Yes, yes!”美女松了一口气，紧绷的面容也顿时笑靥如花。

这可急煞、羞煞了在台下坐着的央音人！吴祖强院长立马吩咐人上台传话：“让徐山上！”

可想而知，不出所料，也不负众望，下半堂课“丝滑般地”顺利进行，圆满结束——“徐山为咱们中央（音乐学）院找补回了面子！”

的确，cadenza，a tempo，rubato，con brio，ff，pizzicato，legato，tutti，fermata，Seiji Ozawa，勃一拉二马三维四贝五柴六肖七布八德九巴十……太难为北大清华、复旦交大了！

三、舌战群儒

商场如战场。

2005年3月，全国“两会”在北京隆重召开。全国人大代表、正泰集团董事长南存辉获悉全国政协委员、德力西集团董事局主席胡成中已经向大会请假、提前离会，率团飞赴法国巴黎跟施耐德电气集团董事长/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Chairman & CEO）赵国华先生（Jean-Pascal Tricoire）会晤。

【作者注】 “赵董”至今仍然担任施耐德电气集团的董事长，2025年3月23日～24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出席中国发展高层论坛。3月23日上午，国务院总理李强出席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开幕式并发表主旨演讲。

惊得南董背脊发凉！

显然，德力西是有备而去的，至少提前办好了一行人的签证。我在正泰集团的职务是副总裁/董事长特别助理、营销委员会副主任、国际合作委员会副主任、广告与品牌中心总经理——显然，我是最合适赶赴巴黎斡旋的人选之一；另外，加急、特急办签证，至少也得三、五天，最快也要十来天，且还有被拒签的可能，而我是整个集团唯一一位不需要办理签证的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外国专家局专家（加拿大），拿起护照买张机票就能走！说时迟那时快，单刀赴会的我一眨眼已经降落在戴高乐机场——天色刚刚露出鱼肚白，中国驻法国大使馆夏煌参赞已在到达大厅等着接机！

到了施耐德电气集团全球总部，我果然见到了胡成中主席一行——消息不假，情报无误！

正泰和德力西跟施耐德都是老相识，我早在中国的时候就见过好几次“赵董”，开会、吃饭、验厂、谈判。由于我直接用英语流利地跟赵国华董事长沟通、交流，这就打乱了需要翻译的德力西的节奏，我便逐渐抢得了先机和谈判的主动权。现在回想起来，那场面，那场景，还真有“舌战群儒”的味道。

向读者朋友报告一下谈判的结果：世界电气巨头施耐德最终分别跟正泰和德力西在不同项目、不同维度进行了合作，结果是双赢、三赢，多赢、共赢，皆大欢喜！

四、舐犊情深

2004年春，美国前总统老布什（George Herbert Walker Bush，1924年6月12日～2018年11月30日，第51届/第41任美国总统）访问中国。老布什总统80寿辰庆生活动安排在长安街上的标志性商务建筑群东方广场/东方新天地内的北京东方君悦大酒店（Grand Hyatt Beijing）宴会厅举办。正泰集团董事长南存辉应邀出席。出席总统的生日宴会（实为鸡尾酒会），不能空着手去，得送一件拿得出手、有意义的生日礼物！南董发动集团高管集思广益、献计献策，也征求集团在北京、上海、美国等地顾问们的意见。

结果是我的点子光荣“中标”——黄杨木雕！

黄杨木雕是浙江温州乐清柳市的“土特产”工艺品，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南存辉就是浙江温州乐清柳市人。

选什么题材、什么造型呢？

“徐总，你去挑！”南董“放权”道。

“Yes, Sir!”我便开车前往好几处黄杨木雕工艺美术品专卖店。

产品琳琅满目，商品目不暇接，礼品眼花缭乱！我挑啊挑，拣呀拣，很快便就挑花了眼！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一对儿长颈鹿的工艺美术品前迈不动腿、挪不开步，一见钟情——“就是它了！”

买回公司后，南董叫大家都来看一看，同事们里三层外三层围观，我当起了讲解员：

把自己的80寿诞庆祝活动放在中国举办，显然是老布什总统有意而为。眼下正值其儿小布什（George Walker Bush，1946年7月6日～）担任总统（第43任/第54～55届美国总统），中美关系紧张，为了缓和紧张关系，“老子”亲自为“儿子”“破冰”“站台”打前站，真是“舐犊情深”呐！往小里说，这是父子间的一段佳话；往大了说，则是中美两国人民友好的见证！

我进一步说：

送礼总要落个款吧？我打算在基座上面刻“敬赠布什总统”，肯定要写英语，对吧？把礼物送给谁谁谁，一般用“To 某某某”，但是我不用“To”，而用“For”。全世界最著名的钢琴小品/小曲非贝多芬的《致爱丽丝》（一译《献给爱丽丝》）莫属，贝多芬用的就是“For”——德语“F‌ü‌r Elise”。

“布什总统”的英语是“President Bush”，我给它加个“es”变为复数，送给“两位”布什总统——For President Bushes！

是夜，总统在收到这份别致的、用心良苦的生日礼物后，龙颜大悦！权当是正泰集团/南存辉董事长和我为中美两国人民友好做的一点小小的贡献吧！

重要/无私分享：布什总统发表生日讲话，当晚总统说了些什么，作为现场口译的我真的记不大清楚了，一是高度紧张，二则“年代久远”（那可是21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但80高寿的布什总统的这句生日感言我却从未忘怀——人生最重要的是family（家庭），最珍贵的是friends（朋友）！

五、千里共婵娟

经国务院批准，由中国工业经济联合会、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中国工程院、北京市人民政府和中国国际经济技术交流中心共同主办，世界工商协会峰会（World Industrial and Commercial Organizations Summit）于2004年9月19～20日在北京胜利召开。

开幕式在北京饭店隆重举行，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常务副总理黄菊出席；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工程院院长、党组书记，中国工业经济联合会会长徐匡迪出席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闭幕式。

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总经理、党委副书记、集团董事长，中国工业经济联合会主席团主席竺延风在闭幕式上致祝酒词。我作为中国工业经济联合会主席团秘书充当了现场口译。竺主席在念完稿子（我手上有他的中、英文《祝酒词》文稿，他讲到哪儿、停在哪儿，我就翻/译到哪儿、读到哪儿）以后，突然一时兴起，端起酒杯即兴引用苏东坡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来表达对世界工商协会的美好祝愿（作者注：一周后就是中秋节——2004年9月28日）。

必须承认，我慌了，懵了！但身经百战、久经考验的我，仅仅只是愣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就大大方方地举起酒杯朗声道：

I pray our bond

may through the ages last,

And share the moon's bright charm

across the miles vast.

38岁时便荣升副部/副省级的竺延风主席（人称“少帅”）当晚来到我那一桌给我敬酒；后来，徐匡迪主席（全国政协副主席）几次点名让我当他的翻译（顺便提一句，早在1995年2月24日徐匡迪副市长走马上任上海市市长的第一天，我就采访过徐市长）——在此按下不表。

欲知译海“拾/十”趣的后“伍/五”趣，且听下篇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