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乡情.散轶】故乡的老井</p><p class="ql-block"> 清明时节上坟,路过村头那口老井边,顿时一股亲切的感情涌上心头。老井紧靠山岩,村上叫“圪洞井”。老井是在山脚下的古地质岩层中掏挖出来,井壁的岩石突兀参差。先人挖井时,因势利导,把岩石空隙中的土挖出来,圪洞井就这样成形了。原先由几块沙石钳砌的井口重新被人整修,井沿缩小了却更加方正干净。井口加了一层可掀动的铁丝网,网上还有塑料井盖。其实村上早已接上了自来水,但这口古井还是被乡人保护起来加以利用。</p><p class="ql-block"> 青少年时期的我,常来这口老井挑水。水桶是由铁皮裹夹而成。当初挑水,我得把绳子挽在桶环上,这样很安全,桶是掉不到井底的。随着经验的增长,我也和“大人们”一样,直接用扁担钩钩住桶环,然后左右晃荡几下,再一个猛子把桶扎下,水溢满桶后用力提起。</p><p class="ql-block"> 井边挑水,可不是城市人能干得了的活儿。就那几下动作,也是个功夫活儿,否则桶环脱钩,桶就沉入了井底。水桶沉入井底怎么办呢?去找一副三爪铁钩,系在长绳上,铁爪下去立马就钩住了水桶。这口老井水多时,提桶弯腰即可够着。</p><p class="ql-block">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说起乡情故事,我的思绪就象井里的泉水,涓涓涌出。多少年,故乡是我心中的隐痛,也是我笔下的至爱。每回一次总把散落的文字捡到竹篮里。我想把故乡的风情写成书,随时翻阅。</p><p class="ql-block"> 本家兄弟昌的儿子凯从省城回来,我进到他家里,他急忙走开。对很多族里晚辈,我们互不认识。“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曾经的血缘至亲,历经几代风化,终究归于路途陌人。</p><p class="ql-block"> “凯,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我故意问昌的儿子。其实,我是有意想从晚辈的口中掏出一声“三爸”的称谓。</p><p class="ql-block"> 凯回答:“知道,我经常看你的抖音呢!你成了网红了。”我的想法没有实现。凯认识我,仅止于网络,从现实意义上讲,我们已经没有了族情关系。</p><p class="ql-block"> 凯这样回答,我既感到惊讶又觉得正常。时代因时间的长度使得我们没有关系,但举手即有的网络覆盖,又让我们每一个人即使远在天涯海角,也都是“熟人”。</p><p class="ql-block"> 老队长谷元已经快九十的人了,他住在县城。我每次去看望他,他都给我讲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村里的风情轶事。一代有一代的经历,老队长口中说的那些人和事,真的很精彩,很有故事性,甚至在电影电视中都编不出来。而于我直感,那是很遥远的——因为我没经历过。就像姥姥活着时,讲起晚清民国时期的人和事,我认为姥姥是“访古”。所以谷元老人这边说罢,随即我就忘记了。</p><p class="ql-block"> 但当有一日,我觉得老队长讲的过去事很有用。我想重新去和老队长核实一下那些先辈——从抗日战争延至解放战争时期故乡参军入伍的名单。因为今年国家要隆重纪念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老队长耳背的厉害,一句话得靠近他的耳朵反复说。时间长了,老队长有点疲惫也似乎有点烦躁。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不说话了。我见状也赶忙告辞。</p><p class="ql-block"> 这次面见老队长,得出了大致的结论: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至抗美援朝,小小几十个人家的故乡竟有十八位先辈参军报国。其中有六位先辈牺牲。有的烈士名字刻在陵园的碑上,有的只是在有关部门的册籍中沉淀。</p><p class="ql-block"> 对先辈,我怀着深深的敬意。先辈们拋头颅洒热血的家国情怀,是激励一代代后人奋发图强的巨大的动力。正是有了先辈这种感染和秉承,小小的故乡,一批批成长起来的后代人,励志读书,努力工作。先辈的精神是永不消逝的。</p><p class="ql-block"> 历史风烟负重远去,繁华夹裹着当下时代熙熙攘攘的人声。故乡已不是我童年时期的模样。但无论谁在何方,故乡的那口井水常常会回流到他的心田。</p><p class="ql-block"> (2025.4.8)</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