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河岸边有多美

笑鸣

　　早晨的阳光斜斜穿过枝桠，在濠河岸边铺开半透明的薄纱。女儿的运动鞋踩着青石板上的光斑，忽而蹲下捡拾路边的鹅卵石，忽而向我挥手惊呼："老爸，瞧那棵树！"顺着她指尖望去，垂柳的枝蔓正探入河水，宛如饱蘸绿墨的羊毫。

　　弯曲的树干像老者的手臂，关节处布满褶皱的苔藓。这些古树在河岸蜿蜒队列，有的将根系扎进石缝汲取清波，有的将新生的气根垂成珠帘。树皮皲裂的沟壑里，竟钻出几簇嫩芽，像是时光在褶皱里藏着春意。

　　柳枝划破水面时，整条濠河就成了一幅流动的册页。碎金般的光斑在涟漪间跳跃，惊起三两尾银鱼，搅散了倒映的云影。女儿的目光追逐柳条摆动的轨迹，快门声里落下几片柳叶，划出道道绝美的弧线。

　　我们坐在虬根盘结的老树墩上，看对岸的老宅倒影被波纹揉皱。女儿忽然指着水面说："这里藏着好多幅水墨画。"果然，每一道涟漪都在重组树影与天空，游人划船驶过，整幅水墨便化作点点浮动的海市蜃楼。

　　太阳渐渐爬上树梢，垂柳的碧绿被光线穿透。衔食归巢的飞鸟掠过水面，翅尖沾起的水珠坠入河中，惊醒了沉睡的倒影。女儿把鹅卵石放回岸边，石面上还留着太阳的余温。我们踏着树影归去时，身后的濠河正将今日的写生卷起惠存。

　　这样的散步像在春日长卷中游走，每一步都踩着湿润的墨迹。老树用年轮记录岁月，我们用脚印收藏此刻——当柳枝再次蘸饱春水，这幅水墨长卷里，永远停驻着我与女儿的鞋印，和身后撒落的欢声笑语。

2025年4月6日，拍摄于南通市濠河左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