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广播员生涯遇险记

雲之聲(请勿送花)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雲之聲/图:网络</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图文无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人到暮年,总爱回忆往事,特别是年轻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有些事情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尤其是我16岁那年从事广播员工作生涯中的一次惊悚遇险经历,至今记忆犹新,终生难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事情发生在1967年,那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份,文化大革命的浪潮席卷全国,那一年是社会秩序陷入最混乱的阶段,全国上下到处都充斥着武斗,打砸抢现象层出不穷,我所处的城市也不例外,以“红色革命造反联合总司令部” (简称“红联总” )和以“革命造反第三总司令部” (简称“三司” )两大对立派系组织斗的不可开交,鉴于这种武斗愈演愈烈的局面,省革命委员会不得不于当年5月14日采取对我市进行军事管制,强制取缔了“三司”,“三司”造反派组织被取缔之后,他们采取化整为零,继续暗中抗争,经常组织一些零星小分队进行袭扰报复,有些坏人也乘机混水摸鱼,进行打砸抢、扰乱社会治安。那年我实际上还不满16周岁,由于停课闹革命,无书可读,也没参加任何造反派组织,赋闲在家。因我原籍是河北人,从小受家庭熏染,加之我家60年代初就买了收音机,天天听广播电台的节目也受影响,少有方言土语,朗读文章流利、字正腔圆、普通话比较标准,音色纯净、加之口齿清晰、声音圆润等因素被选调到一公社广播站任广播员,公社一级的广播员,不仅仅要播音,还要昼夜值班,吃住都在那里。只有每个周日才能休息一天。这个公社广播站在当时无论从设备先进程度还是装潢考究在全市都是顶级水平,因此格外引人注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当时那个年代,是突出政治的年代,而且在当时只有广播和报纸是宣传舆论的最主要传播工具,人们更懂得广播宣传的重要性,是党的喉舌。广播站作为重要的宣传阵地,也成为了各方势力关注和争夺的焦点。特别在各种造反派混战的情况下尤显重要,谁占领了广播宣传阵地,谁就占领了宣传舆论的主动权,就可以尽可能争取更多群众参加他们的造反组织、壮大队伍。就在那年我市曾发生过两个对立造反派组织为争夺市区一大烟囱上的高音喇叭而死人事件。那个年代在一般人看来,广播员这个职业是非常令人羡慕的高贵职业、认为高人一等,甚至达到有人崇拜的程度。而对于当时的对立面来说则恨之入骨,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必欲除之而后快。再加上我的播音水平在当时受到不少好评,很多人议论说我的播音水平像省台播音员,我播的越好,他们就越恨,引起了被取缔不久的造反派组织的极大不满,如芒在背。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些对于当年还很单纯的我而言根本就想不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其实,我所播报的稿件都由通讯员写稿,或摘录报纸文章,经有关部门审核才能播出,我只不过起到一个传声筒的作用。但这些内情外人不知,只听我广播他们就将矛头指向了我,无形中成了惹祸的根苗,成为被取缔的造反派组织欲拔除的对象。就在9月13日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在转播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后,已经是晚上9点半点多了,(因为那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常在“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中因播重要新闻而延长时间。)我关掉机器设备起身去趟厕所,回来准备睡觉,厕所距离单位有近100余米,在我去厕所过程中,单位的武装部长和公安特派员也在我之后出来方便,他俩人就在离门口不远的黑暗角落解决了,我平时各方面比较注意小节,不习惯就地解决所以去了厕所。他俩并不知道我去了厕所,他俩人方便完之后先于我回屋随之插上了门栓,当时天色漆黑,当我往回返时,听到不太远处有嘀嘀咕咕的低声说话,并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借着远方昏暗的灯光低头仔细查看,影影绰绰只见有20多人排成一路纵队快速向我单位走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场景让我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本能地向单位狂奔而去,当时为了防范打砸抢特地在机关房门前盖了一个门斗,安装了近3公分厚的全木门。我刚冲到门口,发现门从里面插上了门栓,此时我强做镇定,急促还不敢大声敲距房门仅一壁之隔的武部长办公室的窗子低声喊“快开门”,武装部长从屋里出来拉开门栓就先回去了,当我打开房门剛要关门时突然“乒乒”二声枪响,我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上插门栓,边向值班室跑边喊“有打砸抢的人来了!”由于当时属于特殊时期,整个公社男同志几乎都夜夜值班,共有20多人,带班领导反应迅速,立刻熄灭了电灯,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有位值班人员拿起一杆双筒猎枪,捅破窗上的玻璃朝窗外乓乓放了两枪,以示警告。随后,四周变得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约静静地观察了十分钟左右,听到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全体值班人员决定分三路出去搜索,但最终没有任何发现。直到第二天早上,阳光洒在门板上,我首先去门板上查看,结果看到门板上嵌入了半公分多深的几十粒铁砂,才真正意识到昨晚的危险。如果我再晚关门零点几秒钟,那些铁砂就会打在我的身上,回想起来真是后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时隔一天,9月15日凌晨二点半左右,正在熟睡的我突然被一阵疯狂的砸窗声惊醒,还时不时听到爆炸声。我的床头正对着一个小窗,小窗上镶嵌着钢筋护栏,里面有窗帘遮挡,我睁眼一看,窗外手电照在窗上,还有人在砸窗,那时是紧张时期,睡觉都不敢脱衣服,以防有紧急情况发生。我急忙起身下床,不敢穿鞋,生怕踩在地板上发出声音,只穿着袜子悄悄从地板上溜到走廊,向走廊那边跑去,整个走廊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在黑暗中有值班人员喊:“快上房、快上房!”由于当时武斗刚刚停息不久,为防不测,走廊里准备了一个梯子,直接通向高达3米半多的天棚口,我那时年纪小恐高,当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不知哪来的勇气,匆匆登上梯子就钻进了天棚,这时已有5、6个值班人员在天棚上揭下瓦片向地面打砸分子反击。只听得下边有人大喊:“房上有人,快撤快撤!”不多一会,院子里就恢复了平静,此时,天已大亮,我来到院子里一看,方圆近百米的院里铺满了一层白花花的纸手榴弹弹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次事件让我后怕不已,后来我分析,我只所以能够安全脱身,很可能得益于我床头小窗上的铁栅栏,他们一定是觉得很难破拆才作罢,不然后果很难说。通过这次三天之内二次遇险,让我深刻体会到在那个特殊年代,广播工作人员所面临的巨大风险。广播作为传播信息的重要工具,也同样起到舆论的传播与鼓动作用。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不仅承载着宣传的使命,也成为了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我们每个人都时刻处于紧张和不安之中,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坚守岗位,那个年代我们都知道,我们的声音是党和人民的喉舌,是我们在这个混乱年代传递党中央方针政策和各级党委、政府政策消息上传下达及反映人民声音的重要途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次历险让我更加珍惜和平稳定的工作环境,也让我对那些在动荡年代坚守岗位的同事们充满了敬意。我们虽然身处危险之中,但我们的信念和责任让我们无畏前行,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工作是关乎着党和国家有关方针路线及战略部暑等重要宣传舆论工具,承载着国家未来和人民希望的重要使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本图是我当年从事广播员工作时期的照片,经Al修复清晰)那时刚刚16岁,是不是显得特别靑涩呢?)</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