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柳河九道湾》连载(64)

青于蓝

<p class="ql-block">  <b>百一十回、夫妻不睦心中苦,组内团结笑脸甜</b></p><p class="ql-block"> 转眼清明快到了,冰雪消融大地回春,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沥青路面油亮亮的,往远处看杨柳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绿,形容为“柳烟”再恰当不过了。“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真是道出了人们心中想、口中无。空气清新又温暖,草尖叶芽的芬芳在小城飘荡。</p><p class="ql-block"> 上班的人骑着自行车好像结队似的奔向各自的单位,不时传来清脆的车铃声。郊区的菜农也下田整地,种小白菜、水萝卜、波菜、葱蒜等春菜,还有栽土豆,种小麦的……人们把希望播进泥土里,让它发芽、生根、成长。</p><p class="ql-block"> 前年,市政府“统建办”在市区西南拆迁了一片棚户区平房,建了干部住宅楼。一年多的时间20多栋6层高的住宅楼就建成了。美中不足的,这20多栋楼,是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像一块块银白色的大砖头,整整齐齐地矗立着。人们的思维局限于统一,觉得很自然,理应如此,不追求什么个性。能住上楼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知足吧。房屋面积按职务不同,有大有小。张慧兰现在是副市长,关桂芳是妇联干部,两人都分到了楼房,一个在9号楼,一个在4号楼。两家常常互相串门。</p><p class="ql-block"> 这日子过好了,范强酒也捡起来了,脾气也见长。一天张慧兰接到通知,第二天去沈阳市政府开会。她没整理完发言的材料,准备打个夜作。范强喝得醉醺醺的,洗漱后就拉着慧兰要上床。慧兰说:“我今晚有活,再说老二还没睡呢,明晚再来。”范强说啥不干,去收拾她桌上的材料,两人撕扯起来。范强用力一推,慧兰额头撞到了门框,血一下流出来。她也没擦,把材料划拉划拉装进袋里,披上件大衣离开了家。范强怎样哀求,她也不理。</p><p class="ql-block"> 她匆匆来到了关桂芳家。关桂芳一看就知道他们吵架了。连忙找出碘伏,擦去血迹,敷上创可贴。</p><p class="ql-block"> 桂芳和跃翔知道情况后,三个人一起忙起来:张慧兰修改发言稿,任跃翔在电脑健盘上敲字,关桂芳复印材料。这时听单元门对讲机响个不停,桂芳一看视频,果然是范强,她干脆把对讲机挂断了。</p><p class="ql-block"> 三个人忙到半夜,总算完活了,都眯了一觉。关桂芳早晨下楼推门一看,范强在楼单元门外披件棉袄,缩成一团,睡着了。桂芳把他摇醒:“大姐夫怎么成了看门狗了?”桂芳递给他一个篮子:“买早点去,会不?买点油条,牛奶、豆浆和小咸菜。”范强摸兜,桂芳递给他一张百元钞:“还磨叽啥,快去!”</p><p class="ql-block"> 张慧兰洗漱完毕,唉了一声说:“这范强心眼小,总怕我踹了他,每次男干部来家谈工作,他总偷听,还一趟趟端茶倒水的,真烦人。现在更没什么共同语言,我真有心和他离了,可别人不知怎么嚼舌根子呢,唉,凑合过吧。关桂芳早有耳闻,有时还看她挂彩,胳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张慧兰着急去沈阳,不等吃早饭,给县政府的司机打电话叫车。很快轿车就到了,慧兰拎着文件袋匆匆上了车,摆了摆手:“我先走了。”</p><p class="ql-block"> 范强买早点回来,三人用早餐。离上班时间还早,关桂芳开始审范强:“我说大姐夫怎的添能耐了,还学会了动手,到底咋回事!”</p><p class="ql-block"> “这不,我昨天喝了点酒……”范强头也不抬,“吧唧吧唧”嚼着油条,“吱溜吱溜”喝着豆浆。</p><p class="ql-block"> 桂芳说:“这酒没喝到人肚子里,还喝进狗肚子里了?喝点酒就回家打老婆,你算什么老爷们!”</p><p class="ql-block"> 范强低声下气说:“唉,昨天和几个徒弟喝酒,他们说,男人就得硬气点,越哄老婆,越顺着她,她越看不起你,早晚把你踹了。我这才,唉……”</p><p class="ql-block"> 桂芳斥责他:“酒壮狗熊胆呀,慧兰姐是那样的人吗?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以后要多支持她工作,别心眼小得像芝麻粒似的!”</p><p class="ql-block"> 范强连连点头:“一定改,一定改。”</p><p class="ql-block">跃翔打圆场说:“时间不早了,吃好了,咱们三个人都上班去吧。”</p><p class="ql-block"> 任跃翔来到语文教研组,钱大业兴奋地对他说:“任老师,咱教研组被评为‘沈阳市先进教研组’,你也被评为‘优秀教研组长’了。刚才‘党办’的赵炎来过,通知你去教育局总务科领奖品呢。”</p><p class="ql-block"> 第二节有课,任跃翔看看表,现在就去,正好赶上教育局8点上班,耽误不了回来上课。</p><p class="ql-block"> 早春天气宜人,空气清新湿润,太阳已升起,照在人身上暖烘烘地,柳条已返青,桃枝萌生了深红的蓓蕾:春天来到了,万物都欣欣向荣。跃翔汇入上班人群自行车的溪流,奔向教育局。</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好快,跃翔到高中已有五年了。他觉得自己在教学上确实是个飞跃。高中教学要求高了,工作是紧了些,累了些,但逼着自己再学习,丰富了所学的知识,并能运用在教学实践中。付出见到回报是最令人开心的。</p><p class="ql-block"> 任跃翔到教育局时刚好是上班时间。他来到总务科,科长也姓任,叫任成钢,他和跃翔念高中时是同一届的。</p><p class="ql-block"> 任成钢让跃翔坐下,要给他倒水。跃翔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你别忙了,我也坐不了多一会,第二节有课。”任成钢打开办公柜拿奖品,笑着说:“老同学干得不错呀!”他把奖品放在桌上查着数。组内一位老师一份奖品:黑羊皮袋里装的是一个电动剔须刀,红漆木匣里是吃西餐的刀、叉、勺。</p><p class="ql-block"> 跃翔觉得好笑,说:“这买奖品的也没动脑子,现在多是女老师,剔须刀也用不上呀,另外谁家吃西餐,也不实用,还不如买件工艺品有点意义。”</p><p class="ql-block"> “别不知足,咱们市的中学就评上两个教研组,高中是你们,初中是兴隆五中。念书时安立伟和你不是同班同学么?就你俩评上了‘优秀教研组长’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就是当组长的料,哪像你现在就是科长了。”</p><p class="ql-block"> “什么科长?就是干杂活跑腿的。刚才你说不如买工艺品做奖品,便宜的像小孩玩具,上不了台面,稍微像回事的,又买不起。奖品拿得出手,等开表彰会时发了,也用不着让你来取,咱这是清水衙门……”</p><p class="ql-block"> 跃翔看看手表,说:“不跟你侃了,我该回去了,有空来学校,我请你喝酒。”</p><p class="ql-block"> 回到高中,走进教研组,钱大业和白旭阳在玩电脑游戏,见任跃翔回来,忙关了电脑。</p><p class="ql-block"> 跃翔装作没看见,也没说什么。招呼在屋的老师,把奖品分发给大家。组里老师眉开眼笑,毕竟这是获得的奖品,工作得到上级肯定,大家都很开心。</p><p class="ql-block"> 这学期开学,学校给各教研组安了一台电脑,为的是查找资料,制作课件,进行多媒体教学;可是一些青年教师却用来玩游戏。学校三令五申工作时间禁止玩游戏,可是屡禁不止。任何新事物都是双刃剑,用不好也耽误事。</p><p class="ql-block"> 去年跃翔的儿子考上了“东北大学”,放寒假回来,非要买电脑,说大学生不会使用电脑学习跟不上。结果买回来,大多时间玩游戏。跃翔也练习用电脑打字写文章,确实方便简捷,提高了速度,制作动化课件,更是奇妙。可是要玩上了游戏,又容易上瘾,耽误时间。怎样趋利除弊又是一个新课题。</p><p class="ql-block"> 语文组的青年教师,有的虽然懒些,贪玩,备课不够深入,但总体还是积极上进的。跃翔认为既然当了组长,就要把组员带好,把组内工作搞上去。不像有的老教师怕青年教师超过自己,不肯传授真经,他不遗余力帮助青年教师,组内很团结,各项工作开展得很顺利。</p> <p class="ql-block">  <b>百一一回、获奖教师谈教育,平凡岗位尽终生</b></p><p class="ql-block"> 下第二节课任跃翔回到教研组,孙老师正在等他。孙老师见他回来,不再与他人闲聊,对跃翔说:“刚才李校长找我,说下周教育局召开99学年度总结表彰大会,要我和你在会上代表获奖老师发言。我也推不掉,答应下来”。</p><p class="ql-block"> 跃翔问:“语文组净谁获奖了?”孙老师面露得意之色,自豪地说:“咱组获奖最多,有你、罗中强、东雪、陈子良。我被评为沈阳市骨干教师,罗中强是优秀班主任,你是优秀教研组长。陈子良和黄禹是先进青年教师。新民市骨干教师还有好几个……”</p><p class="ql-block"> “听说你和政治组程老师,化学组张老师被评为沈阳市学科带头人。”</p><p class="ql-block"> “啥也别说,就是去年咱校高考考得好——李校长挺高兴,一再嘱咐发言稿要好好写写,突出素质教育。”拨乱反正,教育步入正轨,恢复了高考,人们越来越重视成绩,同时素质教育也成为时尚。</p><p class="ql-block"> “素质教育也不是现在才提出的,”跃翔笑着说,“咱上小学时每学期期未都评‘三好学生’,要培养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那不就是素质教育吗?”</p><p class="ql-block"> 孙老师说:“可不是嘛,就是‘文革’结束、拨乱反正,刚恢复高考那几年,也没像现在这么极力推行素质教育。这几年人们越来越重视高考成绩,过去人们说‘分、分、分,学生命根’,现在分是老师的命根,也是学校的命根,进不了分数线说出天花来也没用,放屁都不响。”</p><p class="ql-block">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年轻老师也凑过来搭话。“孙老师,现在学校开会总提推行素质教育,具体怎么开展呀?”范金玲问。</p><p class="ql-block"> 孙雨水挠挠脑袋,推推眼镜说:“我还真说不好,正愁发言稿怎么写呐,反正想办法提高教学成绩。嗯——任老师你说说。”</p><p class="ql-block"> 他一脚把球传过来,跃翔只好谈谈自己的看法:“素质教育也不是啥新事物,只不过现在应试教育泛滥,学生负担过重,重新系统提出来罢了。我和孙老师读高中时,也不补课,作业量也不大,那时,咱新民高中学生考上大学也不少,毕业生在各行各业涌现不少人才……”</p><p class="ql-block"> “可不是嘛,”孙老师接话茬说,“现在谁敢不补课、不摸拟考试?成绩上不去校长不答应,家长更不答应。”</p><p class="ql-block"> 任跃翔接着说:“我认为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相对应,但也不是非此即彼,绝对对立的。素质教育重视人的思想道德素质、能力培养、个性发展等,这无疑是对的。高分低能是教育的失败,可是学校素质教育搞得好,学生就是考不上大学,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p><p class="ql-block"> “有高考就有应试,文革时,取消高考,‘白卷先生’被‘四人帮’利用,成了攻击当时教育走向正轨、恢复高考的炮弹,‘白卷先生’顺风顺水风光一时,可国家科技教育落后了10年。”孙老师愤愤地说。</p><p class="ql-block"> 任跃翔说:“高考有弊更有利,为国家选拔培养人才,也使那些平民子弟和他们家庭改变了命运。现在国家也大力改革高考制度,兴利除弊。新概念作文大赛就是探索性的改革,获奖者可直接被高校录取,咱校的陆远参加省物理竞赛获第三名,不直接去了‘清华’么?”</p><p class="ql-block"> 听他两人聊得挺欢,几位青年教师也加入进来。张梅插话:“听说日本韩国高考比我们还难,学生负担更重,每到高考时,家长领学生去庙里拜佛祷告。看来东方人和西方人的观念不同,德国不少学生根本不想念大学,当个高级技工就很好了,不像咱们千军万马挤独木桥。”</p><p class="ql-block"> 钱大业说:“改变观念不是咱们研究的事,咱们还是考虑怎么做吧。”任跃翔说:“我们一线基层教师既不能改变教材,也不能改变高考制度,但课堂教学是落实素质教育的主渠道,活还得咱们干,没有哪一个老师不希望自己教的学生成绩好分数高,可有的老师靠增加作业量,搞题海战术让学生死记硬背,结果适得其反。我们要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培养学生自主学习,引导学生发挥特长,不愁成绩上不去。现在教学刊物上教改的文章不少,但一定要适合自己。”</p><p class="ql-block"> 孙老师语重心长地说:“打铁还得本身硬,你们青年一定要多看书,多练笔,你看任老师,经常写散文写小说,教学论文发表在国家刊物上。语文老师自己写文章就费劲,怎么指导学生……”</p><p class="ql-block"> 跃翔笑着对孙老师说:“文革时你要不在《光明日报》发表文章批判姚文元,能打成‘反革命’吗?”几个青年都问咋回事,任跃翔说:“你们让孙老师自己说吧,我第四节有课,不聊了。”他又对孙老师说:“咱大组教研时真得好好讨论讨论进行素质教育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