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许多诗词爱好者满怀热忱地踏入了诗词领域,然而在创作的道路上却屡屡受挫。他们呕心沥血写就的诗词作品,往往都犯泛泛而谈的毛病,好似一幅没有重点的模糊画卷,缺乏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独特之处,因而陷入平庸,难以在诗词的浩瀚星空中崭露头角。究其原因,多是在构思环节未能掌握精妙之法,使得作品或情境搭建得空洞无物,或情感抒发得平淡如水。而古代诗词大家们在漫长的创作实践中,已然为我们摸索出了一条明晰且精妙的路径——搭台唱戏,以景衬情。这一方法宛如一把神奇的钥匙,能开启诗词佳作的大门,巧妙运用它,便能赋予诗词鲜活的生命力,使之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承载深远的意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一、搭台:勾勒情境基石</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搭台,作为诗词创作的开篇布局,是为后续情感抒发与故事演绎搭建场景的关键步骤,需精心雕琢,才能引人入胜。然而,许多爱好者在这一环节就容易陷入误区,致使搭建的“舞台”黯淡无光,缺乏吸引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先说时间选取,爱好者们常犯的弊病是过于宽泛、笼统。他们在描绘季节时,往往只是简单抛出一个大而化之的词汇,诸如“春天到了”这般表述,恰似一幅未着细墨的素纸,读者很难从中捕捉到鲜明的面感,诗词也因此丧失了那份细腻与独特的韵味。不妨看晏殊在《破阵子·春景》里的开篇,“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仿若神来之笔,精准地将时间定格于春社时分,梨花纷扬飘落、清明佳节即将来临之际。春社之日,燕子翩跹归来,人们欢欢喜喜祭社祈年,处处洋溢着生机活力;清明前夕,梨花如雪般簌簌而落,又为这盎然春意添了一抹淡淡的惆怅与唯美。这般特定的时间节点交织碰撞,瞬间激活了整个春日画卷,不同时刻的光影变幻、温度差异与独特氛围,都如灵动的笔触为诗词注入了细腻质感,让读者仿若身临其境,置身于那春意缱绻又略带愁绪的场景之中。清晨曙光初照时的希望曙光,午后暖阳慵懒倾洒的惬意,或是深夜万籁俱寂下的静谧清幽,各有各的韵味,而晏殊所选的时段巧妙融合了多种春之情绪,独具匠心,令人拍案叫绝。</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再谈地点描绘,爱好者们的问题同样不少,给出的常常是模糊不清的描述。仅一句“在山上”,恰似迷雾遮眼,让读者全然不知其所指究竟是峻峭巍峨、云雾缭绕的名山,还是人迹罕至、荒芜偏僻的荒山。反观张继《枫桥夜泊》里的“姑苏城外枫桥”,短短几字,却力透纸背。姑苏城,历史悠悠,文化底蕴深厚似陈酿,自带古韵遗风;枫桥,一座古朴沧桑的石桥,静静卧于寒水之上,仿若一条丝带连接着尘世的喧嚣与远方的寂寥。此地点一经明确,一幅既具人间烟火气又饱含漂泊羁旅感的画面便跃然纸上,漂泊在外的人夜泊于此,望着枫桥,心中涌起的复杂情绪恰似潮水般汹涌而来。试看繁华都市的喧嚣街角,那是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偏远山间的清幽茅屋,则是静谧安宁、仿若世外桃源;大漠孤烟的塞外荒滩,尽显雄浑壮阔、苍凉豪迈;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透着温婉柔情、诗意氤氲。截然不同的地点能营造出各异的意境风格,而张继所选的枫桥,在寒夜的背景映衬下,与后续要抒发的情感相得益彰,仿若天作之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还有特殊物件,这更是许多爱好者容易忽视的关键一笔,一旦缺失,场景便如同失去了点睛之龙睛,失色不少。有些诗词只是机械地堆砌一些常见景物,却未能突出那能激活画面、赋予其灵魂的关键元素。在《枫桥夜泊》中,江枫与渔火堪称神来之笔。江枫如火的红叶,在霜夜清冷的底色映衬下,色彩对比强烈至极,仿若在暗沉的夜色中燃起的一把烈火,给这寒夜添了一抹艳丽;渔火闪烁明灭,仿若黑幕上跳动的星子,打破了黑暗的死寂,带来一丝人间烟火的温暖慰藉。二者相互交织,仿若一双有力的手,牢牢抓住读者的眼球,为后续“对愁眠”的情感铺就了坚实的视觉基础,让读者仿若穿越时空,轻易就能踏入诗人营造的孤寂秋夜情境。再看那些老旧屋檐下的风铃,微风拂过,叮铃作响,仿若在悠悠诉说岁月的故事;古寺墙角的青苔,默默蔓延滋生,沉淀着静谧的时光;战场上的断戟,残躯锈迹斑斑,承载着历史的沧桑厚重。这些特殊物件无一不是承载着故事、象征着情感,宛如神奇的魔法棒,赋予场景鲜活的灵魂,而爱好者们往往因未能领悟其重要性,让诗词场景显得平淡无奇,仿若一潭死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 二、唱戏:演绎诗意华章</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了舞台,唱戏环节则是诗词的灵魂所在,诗人借人、事、物抒发胸臆,唱响独特的感情、理念,展现别具一格的艺术魅力。遗憾的是,不少爱好者在此环节也是问题频出,致使作品难以脱颖而出,仿若蒙尘的明珠。</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于人物塑造而言,爱好者笔下的人物常常如纸糊的玩偶,形象扁平、缺乏深度。他们大多只是简单勾勒外貌与刻板行为,譬如写一位老者,便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坐在门口晒太阳”,这般描述,读者看到的仅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全然不知其内心世界究竟藏着怎样的波澜,他曾经历过什么风雨,又怀揣着怎样的炽热情感。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清照的《点绛唇·蹴罢秋千》,“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开篇寥寥数笔,便将少女荡完秋千后慵懒整理双手的姿态刻画得入木三分,“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更是从环境烘托与细节雕琢入手,将少女的青春活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待见到客人闯入,她 “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一系列动作与神态描写,生动地勾勒出少女从惊诧、含羞到好奇的心理变化轨迹,仿若一位丹青妙手,通过灵动的笔触将一个天真纯洁、感情丰富却又矜持娇俏的少女形象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眼前,跃然纸上,令人过目难忘。</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再瞧李煜的《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此词以小周后自述的口吻,采用白描手法,仿若一位摄影师,用镜头捕捉下那些动人瞬间。“花明月暗笼轻雾”,营造出浪漫而神秘的氛围,为后文的幽会埋下伏笔;“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将小周后小心翼翼、生怕惊动旁人的模样刻画得惟妙惟肖,尽显娇羞;“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则把她见到爱人时既兴奋又忐忑的复杂心情展露无遗,那轻轻的颤抖,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这般细腻入微的描写,将小周后幽会时的娇羞与忐忑、兴奋与紧张展现得淋漓尽致,人物形象饱满鲜活,仿若能从纸面走出,与读者共诉衷肠。而爱好者们由于缺乏对人物内心细致的挖掘,犹如拿着粗糙的刻刀,很难塑造出如此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让诗词中的人物如纸片般单薄,缺乏感染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叙事方面,新手创作的故事往往如白开水般平淡无奇、毫无波澜。他们描述一场聚会,常是“朋友们相聚一堂,欢声笑语,吃喝聊天”,这般简单直白的叙述,仿若一碗无味的清汤,毫无亮点,难以吸引读者的目光,更无法触动读者的心灵。反观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短短二十八字却仿若一部微型史诗,蕴含着巨大的情感张力与历史沧桑。前两句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盛世画卷,描绘了诗人往昔在岐王宅和崔九堂多次欣赏李龟年精湛技艺的场景。岐王和崔九身为皇亲国戚、文化界的领军人物,他们的宅邸仿若艺术的殿堂,是开元盛世文化繁荣的璀璨象征,“寻常见”“几度闻” 这几个字眼,饱含着诗人对往昔安逸美好生活的怀念,也生动勾勒出开元盛世文人雅士云集、艺术昌盛的盛大景况。而后两句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笔锋一转,仿若风云突变,画面瞬间切换到大历五年,此时安史之乱虽已结束八年,可国家依旧满目疮痍,仿若一位曾经风华绝代的佳人,如今却憔悴不堪。杜甫与李龟年在江南落魄重逢,曾经名动京城的宫廷乐师,如今流落街头卖唱,诗人自己也辗转漂泊、穷困潦倒。以江南春日的美丽风景反衬两人凄凉的处境,强烈的对比之下,深刻抒发了对世事无常、人生巨变和时代兴衰的深沉感慨 ,读来令人唏嘘不已,仿若心口被压上一块巨石。新手们由于不懂得巧妙设置情节冲突、利用环境烘托情绪,使得叙事如平缓的溪流,毫无跌宕起伏,难以承载深刻的情感,无法让读者沉浸其中。</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咏物之时,爱好者们大多只是浮于表面,犹如蜻蜓点水,未能挖掘深层意蕴。部分人咏花,仅描述“这花很漂亮,颜色鲜艳,香气扑鼻”,这般表述,花仅仅是一种观赏对象,仿若一件摆在橱窗里的精美摆件,毫无灵魂。看看王安石的《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诗人别具匠心,将梅花置于墙角这一不起眼的角落,仿若一位隐世高人,低调而坚韧。突出其生长环境的恶劣,“凌寒独自开” 仿若一声呐喊,强调梅花不畏严寒、傲然独自绽放的坚韧品质。后两句以雪作比,又点明 “为有暗香来”,借梅花的暗香,赞颂其在困境中坚守自我、散发芬芳的高洁品格,实则是诗人借梅花自喻,表达自己即使处于困境也坚持操守、保持高洁的心境。而爱好者们缺乏这种托物言志的意识,手中的笔仿若一把钝剑,无法刺破表象,挖掘出事物背后的精神内涵,笔下的事物仅仅是一种观赏对象,无法像经典诗词中的物象一样,成为情感、理念的载体,引发读者深层次的思考,留下深刻的印象。</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此外,爱好者们还存在两大突出毛病。一是笔下的表达对象缺乏个性,二是即便好不容易塑造出有个性的形象,却又未能赋予其足够的社会意义,使得诗词犹如无根之萍,难以在文学的浩瀚海洋中激起涟漪。</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先看表达对象无个性的问题。一些爱好者在描绘人物时,常落入俗套,比如描写一位书生,便是“一袭白衣,手持书卷,面容清秀”,这样的描述放到任何一个普通的书生形象上都适用,没有独特的外貌特征、行为习惯或是性格棱角,读者很难从中感知到这个人物鲜活的生命力。描绘景物也是如此,写春天的花园,只是“繁花似锦,绿草如茵,蝴蝶飞舞”,千篇一律的词汇,未能抓住这个花园与众不同之处,是有珍稀花卉品种,还是布局别具一格,一概模糊处理,让场景显得平淡无奇,毫无辨识度。</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再论虽有个性却缺失社会意义的情况。有的爱好者能创造出别具一格的角色,像写一个痴迷于收集古旧物件的怪人,他整日穿梭于市井陋巷,寻觅各种稀奇玩意儿,家中堆满了杂乱无章的藏品。这个人物看似有个性,但诗词仅停留在对他古怪行为的记录上,没有进一步挖掘这一行为背后可能反映的社会变迁,如传统手工艺的衰落、人们对旧时光怀念等深层意蕴;或是写一座废弃的古城楼,详细描述了它的残垣断壁、青苔斑驳,却没有将其与历史的兴衰、战争的创伤联系起来,仅仅作为一个孤立的破败景致,无法引发读者对时代、对社会更广泛的思考,作品的内涵也就流于浅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古人诗词创作却截然不同,他们深谙“搭台唱戏”之妙法,巧妙运用典型环境、典型人物与典型事件,让作品绽放耀眼光彩。如辛弃疾《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搭建出烽火连天、壮志豪情的战争场景这一典型环境,主角辛弃疾本人是一位心系家国、渴望收复失地却壮志难酬的典型人物,通过回忆军旅生涯、沙场点兵、驰骋杀敌等典型事件,既展现个人的悲愤与豪情,又反映南宋偏安一隅、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社会现实,个性与社会意义兼具,流传千古。又如白居易《卖炭翁》,“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精准勾勒出卖炭老人在终南山伐薪烧炭的艰苦劳作环境,典型人物卖炭翁形象鲜明,“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的典型事件,深刻揭露唐代“宫市”制度下百姓遭受掠夺的社会黑暗面,具有强烈的社会批判意义。</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诗词创作中的“搭台唱戏”之法,是古代诗人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它启示着后世的诗词爱好者,在创作时需用心观察生活,用敏锐的目光精准捕捉时间、地点与物件,精心构思人、事、物的独特呈现方式,融入真挚深厚的情感,同时注重挖掘作品背后的社会意义,方能创作出触动人心、流传千古的佳作,让诗词的“舞台”永远闪耀光芒。唯有如此,才能避免陷入平庸,真正让笔下的诗词绽放独特魅力,在文学的星空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璀璨光芒。</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