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会合古鄜州——富县纪行

灰侍者

草长莺飞，山花烂漫，决定薅一把高速免费的羊毛，去周边转转。

一  直罗镇

青兰高速陕甘交界段向来车马冷落，免费高速也不会有大拥堵的盛况，约一个小时到直罗镇。

西汉设直路县治于此，因秦直道得名。东汉末废，后音转为直罗。北宋通判鄜州的非著名文学家晁说之在《直罗县三绝句 》中说：“萦回颉颃乱山河，目眩心摇到直罗。勃勃当年圣人道，如今狐兔不胜行。”国道309边“秦直道景区”的棕色标志牌高大醒目，多数情况入口都是用道杆封锁的。大约七八年前进去过一次，直道坚实宽阔，仍可行车，别说狐兔。两千年来籍籍无名的小镇，因九十年前一场规模不大但级别不低的战争而再次名闻史册。

1.直罗战役纪念馆

时值清明，直接导航去了直罗战役纪念馆。纪念馆规模不大，但此役参战将帅名单实在令人咋舌。此役由毛泽东、周恩来两位开国领袖亲自指挥，彭德怀、林彪、叶剑英、聂荣臻、罗荣桓五位开国元帅，以及徐海东、罗瑞卿、张云逸、黄克诚、陈赓、萧劲光六位开国大将，萧华、刘亚楼等二十一位上将均各有戏份，共有80多位开国将帅参与其中，几乎是当时中央红军的全部家底。毛泽东说，直罗镇大捷是“给党中央把全国革命大本营放在西北的任务，举行了一个奠基礼”。

2.柏山寺塔

柏山寺塔也叫直罗塔，在直罗战役烈士陵园内。工作人员说因为防火，陵园后山封闭。几百平米的纪念馆，十分钟看完，柏山寺塔近在咫尺，但不能瞻仰，极不甘心。转了一圈，发现围栏板边有缝隙，于是躲过工作人员的视线，侧身钻入后极速沿台阶向上攀爬，大约七八分钟，到了二级台地，这里是一片英烈墓地——曾是春闺梦中人！

按照指示路标，继续向上攀登几十个台阶，到三级台地，面积和二级台地大小仿佛。台地西边高塔矗立，东边是大片开阔地，衰草枯枝，两个新建的亭子，里边空无一物。心心念念的塔就在眼前，这个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说是唐塔，但明显是宋塔建筑风格，资料显示第三层有七尊罗汉像、四尊天王像、一尊武士像，罗汉像高38厘米，天王像高68—87厘米，上世纪八十年代已经取走，现存于陕西历史博物馆和鄜州博物馆。

3.胡家坡田园综合体和石泓寺

怕被工作人员发现面子上不好看，匆匆下山离开。网络攻略说有一个胡家坡田园综合体，卖家秀图片很仙，导航过去，也许因为季节原因（事实确实也是），买家秀请各位自行脑补。

去田园综合体时路边看到石泓寺的指示路标，很久以前就做过攻略，知道这个国保单位并不对外开放，没有业内人士同行，估计去了也只能看到山门。说三句当钱使的好话，最多能让你在院子里转一圈，还得赌自己的运气和看管人员的心情，所以放弃，以后再说吧。

二  富县（鄜州）

时间还宽裕，决定继续向富县走。富县南下高速，沿北洛河进城的路狭窄而搓板，杜甫在《北征》中说：“坡陀望鄜畤，岩谷互出没。我行已水滨，我仆犹木末”。一千多年过去，行路依然艰难。

1.鄜——从邑麃聲，麃为鹿一类的动物。

进城环岛有一个金色腾鹿的地标建筑，“鄜”就是有鹿的地方，算是名至实归。第一眼我以为是传统的“鹿衔灵芝”或者“鹿衔草”造型，后来细看才知道是附会“鹿衔旗选城址”的滥梗，多少有点荒诞。另外，1964年，陕西包括鄜县在内的14个市县一天之内全部改名为简单的字词，“今夜鄜州月”从此成了“今夜富州月”，衣袂飘然立刻变成土肥圆！

2.开元寺塔

唐代诗人韦庄在《丙辰年鄜州遇寒食城外醉吟五首》中说“开元坡下日初斜，拜扫归来走钿车”，我也来寺坡村拜扫。城西正对开元寺塔下的开元路边建有一个阙门，中间是巨大的陀罗尼经刻石。初看不得要领，查对了一下，才知道2009年6月22日在维修开元寺塔时，在塔的第五层脚手架孔中发现了《开元寺塔宋代手抄经卷》。经卷全长1910厘米，宽27.8厘米，共137页。据塔内铭文记载，该经卷属佛教内的陀罗尼经，也叫记经，为宋绍兴元年藏，内部夹杂有宋代祥符六年经卷的残余部分。刻石当是该出土经卷的部分复制。

全国叫开元寺和开元塔的非常之多，资料说唐开元年间，唐玄宗下令全国各州建一座开元寺，惯例塔与寺同名。鄜州开元寺及塔又有资料说是贞观时鄜州大都督尉迟敬德所建，陕甘很多的寺、塔都据说是这个“黑炭头”督建的。现在新建的开元寺，仿唐风格，树小墙新，一身砖火气。

3.太和山

位居富县城北的太和山风景区，是富县道教协会所在地。山顶建筑堆砌重叠，有很强的压迫感。介绍文字中说钟楼悬挂富县宝室寺铜钟，铸造于唐贞观三年（公元629年），可惜钟鼓楼楼梯都被封堵。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柏山寺的网眼可漏，连望都不能，只能兴叹。

山下有距离羌村杜甫旧居14公里的指示路标，已经夕阳西下，元代潘纯曾说“拾遗茅屋好,不得近鄜州”，我今在鄜州，不见拾遗屋！一千多年前为躲避战争而在陕甘川一路奔波的杜甫，“恒饥稚子色凄凉”，离乱人不及太平犬！

4.鄜州博物馆和盘龙胜景

去不了拾遗屋，想着看看博物馆也好。有资料说博物馆里复制了石泓寺主要窟龛、宝室寺铜钟也在馆藏之列（不知道到底是馆藏还是挂在太和山），所以更加想看看。大约4点半，工作人员婉拒——“关门闭馆了，明天早点来”。

切！

赏花归去马如飞，返程很快到张家湾，千古一帝的的高大塑像在直道边面西而立，这里他曾经来过，现在他继续守护着。

不远的309国道边是一个叫“盘龙胜景”的建筑群，走上山门，一个看门老头起身问：干什么的？我说闲着转转看看，他说：不开放旅游，敬神买香纸炮仗，一份20！二门上退色的“上山敬神买香表”标牌正对着上方蓝色的“弘法 利生”字样，其实很适合现代排版读法：生利！法弘与否，无关紧要。

我转身下山，他回身躺下，各自安好！

2025年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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