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酿时光 ——《小青葱岁月之成长记》随想录

啸傲长空

蝉鸣在叶脉上踩出轻快的踢踏舞步，蔓蔓清萝执笔如执纨扇，将十三岁的盛夏摇成翡翠色的风铃。这篇青春回忆性记叙文（原文网页链接）是打翻在稿纸上的杨梅露，紫红色的汁液浸润着青涩与甘甜，既有自行车摔跤时膝盖蹭破的朝霞，又藏着插秧时分指缝漏下的月光。且让我们搬个小竹凳，坐在文字的葡萄架下，看这些带着露珠的文字如何晒成记忆里的果脯。

那个把藤椅当王座的少女，定是给每串葡萄都起了诨名。当自行车轮在碎石路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惊叹号，时光这个促狭鬼早躲在树荫里偷笑——它最懂怎样把骄纵泡在盐水里腌成温柔。你看烈日与荫凉这对欢喜冤家，一个举着金锣满世界敲打，一个摇着芭蕉扇说风凉话，倒是把少女的任性晒成了能掐出水的懂事。

医院的走廊回响着如蝉鸣般的韵律，把消毒水味都哼成了摇篮曲。当母亲的呼噜声撞碎病房寂静，那声音比任何闹钟都管用，瞬间叫醒了装睡的小大人。绷带打湿的乌龙事件多像青春期的标配程序，非要让白纱布开朵水仙花，才肯承认关心也会手忙脚乱。

竹篮里的西瓜成了精，白天当病号餐，晚上变月光宝盒，装着少女初长成的玲珑心思——邻床老人啃瓜时溅落的汁水，在地板绘出的抽象画，胜过多少刻意铺陈的抒情。

稻田是最严苛的魔法学院，蚂蝗这个黑魔法教授，硬是把娇气包训练成女战士。插秧可比消消乐刺激，那些东倒西歪的秧苗，活脱脱是少女写给大地的情书——字迹虽然歪斜，心意却浓得像化不开的蜂蜜。太阳举着镀金刷子忙活，给胳膊腿儿刷上小麦色，连汗珠子都成了流动的琥珀。当凉鞋踩进发烫的泥浆，仿佛听见成长学分叮咚入账的声响，这才懂得葡萄架下的清凉要赊账，得用滚烫的汗水来还。

那些藏在时光褶皱里的小确幸啊，是竹篮把手上发亮的包浆，是秧苗根须缠着的泥星星。多年后空调房的冷气爬上膝盖，忽然想起那年摔跤蹭破的皮，竟比现在穿的丝袜还要细滑——原来岁月是个老裁缝，早把那些狼藉的线头，缝成了生命华服上最别致的绣样。自行车把手上的铁锈味混着西瓜清甜，竟调和出独特的成长香水；护士推车碾过地板的声响，和着远山布谷鸟叫，谱成了十三岁的专属背景乐。

当少女对着水面倒影龇牙咧嘴，恍惚看见两个自己正在交接班——怕虫子的娇娇女提着裙裾退场，扎麻花辫的农家姑娘踩着草鞋登场。这转变比蝉蜕更轻盈，却让整个夏天都晃了晃，抖落满地的金粉。文字在稻田里插秧似的，东一簇西一簇却暗合天时，把矫情泡成韧劲，把怕疼养成耐性。

葡萄架原是时光的滤镜，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子看出去，连疼痛都带着柔光效果，汗水都闪着珠光。那些当时觉得天大的事——打湿的绷带、吸血的蚂蟥、晒蜕的皮肤——如今都在文字的陶罐里，酿成了带着气泡的甜醪糟。你看竹篮送出的何止是西瓜？分明是少年心气初次学会转弯时，溅起的彩虹水花。而那些歪扭的秧苗终会长成碧浪，正如莽撞的脚印，总有一天会踏出莲花的韵脚。

这哪里是青春回忆性记叙文？分明是把整个盛夏装进万花筒，轻轻一转，就变出千百种滋味的成长图谱。当我们在空调房里重读这些句子，手边的冰咖啡突然就有了杨梅汁的滋味，窗外的车水马龙里，隐约传来那年自行车的叮铃。蝉鸣仍在记忆坛子里咕嘟冒泡，提醒着我们：所有硌脚的碎石，都是时光老人撒在路上的星星，只为让奔跑的凉鞋，踏出更清亮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