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明,天色阴沉沉的。</p><p class="ql-block"> 儿子在2023年的寒衣节那个晚上走的。</p><p class="ql-block"> 当我见到时是第二天的傍晚,他媳妇一天没有他的消息,便赶回家里,发现人已不在。声嘶力竭地打电话告诉我,我的心一下抽在一起,希望这不是真的。</p><p class="ql-block"> 当我看到他时,就见他光着身子,躺在地板上,耳根,手指全是黑的。茶几上还有未吃完的外买,口里还有没咽入的饭团。外买单上显示的时间是19点27分。</p><p class="ql-block"> 一年半的时间,从寒衣节到寒食节。儿子无数次地在梦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最多是我和儿子儿子相依为命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14年的春天。儿子的工作终于有了着落,这让我这个当爹的松了一口气。有多少难处,我最清楚不过。如果事情能用钱能解决,我愿意倾尽所有积蓄,可关键还得靠人情。</p><p class="ql-block"> 儿子从学校毕业后,整天无所事事,游戏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为了他,我硬着头皮去求人,怯生生地走进一位退休老领导的家,向他诉说自己的苦衷。老领导说:“你先回吧。”</p><p class="ql-block"> 一个月后,老领导给我打电话,让我到家里一趟,老领导给我写了个条子。拿着条子,我心里甭提有多开心。</p><p class="ql-block"> 我每天早早地去哪里等着,准备了一个文件袋子,里边放着见面礼。我羡慕着那些进进出出的年轻人。心想着,儿子哪天才能这样。等了快一个月,那个领导看了看条子,让我到人事部门。我想把哪个文件袋留下。被硬生生地拒绝。我想,人世间的官不都是传说中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谁知,人事部门迟迟不办。我又找人,又请吃饭,又送了个文件袋。又是一个月,总算开出了分配单。是到矿上下井。</p><p class="ql-block"> 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得去感谢老领导,老领导并没有要我的感谢。他知道我活的不易。</p><p class="ql-block"> 我送儿子报到,又把儿子送到井口。</p><p class="ql-block">这是2010年的春天。</p><p class="ql-block"> 有了工作,尽管下井,儿子也高兴。和我说,想见他妈妈。</p><p class="ql-block"> 我看孩子高兴,还帮他问到电话,还特别叮嘱,见面甭提钱。</p><p class="ql-block"> 曾一场车祸让我在医院躺了三个月,身边无人陪伴,无人送饭。那时,我便下定决心,为了儿子,再难也要忍。可最终我不能忍了。</p><p class="ql-block"> 从此,只有三岁的儿子跟着我,父子相依为命。不久后,父亲又患了癌症,我的母亲,只有先照顾父亲。照顾儿子的事由我一个人承担。那日子过得艰难。父亲去世时,儿子哭得撕心裂肺,那哭声仿佛刺痛了我的心。</p><p class="ql-block"> 父亲周年忌日那天,我们兄弟几人带着儿子,冒着倾盆大雨,从燕子山出发,步行二十多里路,只为在中午 12 点前赶到坟前祭拜。</p><p class="ql-block"> 我下井那会儿,但好在不用像现在这样四处求人、花钱找工作。时过境迁,如今下井工作也变得不容易了。</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儿子从小没有母爱。希望他能找回一点母爱。电话联系后,那个女人却说不方便见面。几天后,儿子再也不提这事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他告诉我,他们见面了,是在广场的一个长条橙櫈子上。他和那个女人提了钱的事,女人没有答应。儿子因此伤心欲绝。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提那个女人的事,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也未曾再提。</p><p class="ql-block"> 如今,儿子的灵魂在茫茫天地间飘荡,而那个女人却忘不了诋毁一个已经逝去的生命,还有我这个孤苦的老父。我的为人无需向谁证明。</p><p class="ql-block"> 转眼已过去一年半,清明节都没能去给儿子烧纸,也没给父母亲烧纸。夜深人静时,泪水总是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p><p class="ql-block"> 写下这段小文,当做祭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