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续接上篇 </p><p class="ql-block"> 2015年初夏,蝉鸣撕扯着槐花镇中学的围墙。王德发摩挲着儿子王耀祖第三次模拟考的成绩单,手指在"总分398"上掐出月牙形的指甲印。汗水浸透的白衬衫紧紧贴在后背,将"优秀教育工作者"的烫金红字洇成暗褐色。</p><p class="ql-block"> 2015年6月20日清晨五点四十三分,槐花镇中学围墙外飘着油条摊的热气。王德发用钥匙打开保密室铁门,带腥味的晨风掀起他裤管,露出脚踝处绑着的微型摄像机——这是教育局配发的试卷押运记录仪。</p><p class="ql-block"> 他对着政治试卷第三大题冷笑,指节敲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填空题上:“这种送分题都背不下来?”保温杯盖子旋开时,枸杞混着西洋参片在热水里翻滚,将标准答案洇出淡红色水痕。 </p><p class="ql-block"> 七位教师像棋盘上的卒子散布在校园。语文组老周蹲在男厕隔间,把古诗词答案抄在卫生纸上;数学组陈老师借着修电路的名义,将几何题解法刻在吊扇叶片背面;英语组的小刘最胆大,直接把作文模板投影在考场窗帘上。 </p><p class="ql-block"> “校长,物理实验题的计算器......”张美兰在走廊拦住王德发,珍珠耳环撞在他西装翻领上叮当作响。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按向腰间,金属皮带扣硌得她倒抽冷气:“让监考老师穿高跟鞋,脚步声盖过计算器按键音。” </p><p class="ql-block"> 九点零五分,第一考场西墙传出窸窣声。林小满的弟弟林天赐正趴在墙洞前,他负责把政治答案搓成纸团塞进来。这个被校长夫人用五万块封口的少年,此刻盯着掌心渗血的牙印——那是今早姐姐突然发疯咬的。 </p><p class="ql-block"> 王耀祖展开父亲传来的纸条时,钢笔尖戳破了“民主”的“主”字。他永远不知道,昨夜王德发在酒桌上把“法治”错记成“法制”,又强迫文综组组长把错别字编入标准答案。</p><p class="ql-block"> 十一点二十分,张美兰踩着七厘米高跟鞋冲进监控室。画面里陈老师正在拆卸吊扇,汗湿的后背显出一块深色地图。她突然抓起对讲机:“体育组去把田径场积水扫了!”这是紧急暗号——巡视组的车提前十分钟到了。 </p><p class="ql-block"> 傍晚的焚化炉吞吐着罪恶。陆明看着火舌卷过沾满鞋印的卫生纸,突然踢开准备焚烧的纸箱。在《中学生守则》封底夹层里,藏着半张被撕碎的物理试卷——所有计算题答案的小数点都错移了一位。</p><p class="ql-block"> 英语单选题都被王耀祖看错了——第一题的答案看成是笫二题,顺延全错。“王校长说不能留痕迹。”张美兰鬼魅般出现在身后,珍珠耳环擦过陆明渗血的嘴角,“您女儿在县医院透析还顺利吧?” </p><p class="ql-block"> 月升时分,王德发瘫坐在校长室真皮沙发上。儿子试卷上刺眼的红叉与标准答案完全吻合,阅卷系统冰冷的识别程序,正将这场精密策划的舞弊变成荒诞的黑色幽默。窗外玉兰树的影子爬上墙洞,像道永远填不平的裂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