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条帚,炊帚,炕条帚,这是百姓家的常用之物,人人都很熟悉,家家都离不开。</p><p class="ql-block"> 可是在我插队落户的70年代后期,这些常用的物品不知何原因,却一度出现了供应紧张的状况。</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回家,奶奶和母亲跟我念叨了这个事儿。她们说现在想买把条帚都不好买,让我回村以后去看看,在我插队落户的地方,能不能买到。</p> <p class="ql-block"> 回到村里,我还真跑了几个供销社,但也没有买到。</p><p class="ql-block"> 可巧,我们生产队种了一片高粱。收获的高粱米,都作为饲料喂养牲口了。我见到剩下的高粱穗,非常高兴,这不就是捆绑条帚的原料吗!</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当时只花了两毛钱,从生产队里买了好一大堆高粱穗。这些捆绑条帚的原料,当地老乡称作穰子。</p><p class="ql-block"> 原料是有了,但要把穰子制作成条帚、炊帚、炕条帚,我自己可不会,必须要求助老乡。</p> <p class="ql-block"> 这里就要提到齐立琛大叔。</p><p class="ql-block"> 我刚刚插队时,齐立琛大叔是我们这个队的队长。我们都叫他齐队长。可是没过多久,齐大叔便辞职不干了。从此,我们由称他为齐队长,改口称他齐大叔或大叔。他的弟弟叫齐立芳,我们称为二叔。我与这老兄弟俩关系最密切。</p><p class="ql-block"> 齐大叔雇农出身,是干庄家活的一把好手,各种农活都很精通。他总是一身青布衣服,一顶旧帽子常年顶在头上,帽沿半垂,与赵本山的那顶帽子有一拼。</p><p class="ql-block"> 我求到大叔头上时,他二话没说,立刻准备了工具。就在我们生产队的社场上,齐大叔席地而坐,开始将这些穰子捆绑条帚、炊帚、炕条帚。</p> <p class="ql-block"> 齐大叔使用的是专用工具,这种专用工具现在很少见。一根很结实的绳子,绑的是一根木棍的两边,中间有孔,连着牛筋线。另一头是一条皮带围在后腰。</p><p class="ql-block"> 齐大叔坐在地上,双脚蹬着那根木棍,用牛筋线把穰子不断旋转并绑紧,牛筋线将其缠紧。大叔这时取一根细麻绳,系在绑紧的部位上。每隔三、四厘米都以此方式系上一根细麻绳,一把把条帚就这样绑好了。现在想起那个情景,我依然感到非常感动!</p><p class="ql-block"> 在齐大叔绑条帚的同时,我也没闲着,我按他所说的要求,用一把小锄头,将穰子上残留的高梁壳一点一点刮干净,这叫“刮苗子”。刮干净后,条帚异常干净漂亮。</p> <p class="ql-block"> 将近一个下午,齐立琛大叔一分钟也没有停歇。最后绑好了十把条帚,十把炊帚,十把炕条帚。</p><p class="ql-block"> 这些都绑好以后,大叔拿镰刀,将条帚、炊帚、炕条帚的把头挨个削圆,以免使用时划手,而我则把扫帚苗用剪子剪齐。大叔那快速并熟练的动作,显现出他确实是行家里手。</p><p class="ql-block"> 我们爷俩儿说着话把活儿干完了,我看到一大堆穰子经大叔之手,变成了一把把飘亮的工具,不由地拍了一下大腿说:“嘿!真漂亮!谢谢大叔!”</p><p class="ql-block"> 齐大叔说:“这叫活儿!拿回家去吧,你家里人该高兴了。”</p><p class="ql-block"> 我点点头,从内心里感谢齐大叔,而且直到今天,我想起这些依然心存感激。</p> <p class="ql-block"> 这时大叔站起身来,我帮他弹了弹身上的土,让他先回家休息。我将地上残留的碎穣子全部收拾干净后,又把这些条帚、炊帚、炕条帚用细铁丝捆好,又找来了一些麻绳,进一步捆结实,并且在绳子上留了一个套,便于我回家路上能够背起来。</p><p class="ql-block"> 过了两天,我向队里请了假,把这些条帚炊帚炕条帚都送回家。</p><p class="ql-block"> 一大早,我背着这些这一大捆东西上了公路,很快我截停了一辆手扶拖拉机,拉着我直奔沙河镇。</p><p class="ql-block"> 到了沙河镇后,没有合适的火车,我只好乘座公交车。于是,我在沙河上了345路公交车,到昌平县城再去换车。</p> <p class="ql-block"> 那时还没有八达岭高速公路,345路公交车黄红相间的大客车,那时人们俗称“大套”。</p><p class="ql-block"> 公交车的售票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同志,梳着短发,报站时口齿清脆利落,服务很热情。她见我背着这些东西上车,立即让我将条帚放在他工作台的边上,并且热情地和我攀谈起来。</p><p class="ql-block"> 她问我:你是知青吧?我家孩子也是知青,你是哪买的这些条帚?</p><p class="ql-block"> 我说:不是买的,这是我们队里种的高梁,老乡帮我编的。</p><p class="ql-block"> 他说:哎呀,真好!现在这东西可不好买呀,好多地方我都去了,都没卖到。</p><p class="ql-block"> 我听出了她的意思,便说:那我送你几把。边说我边开始解绳子。</p><p class="ql-block"> 售票员连忙摆手说:哎呦,这多不合适呀,不合适。</p> <p class="ql-block"> 我解开绳子和铁丝,送给这位售票员条帚,炊帚,炕条帚各两把,她拿到后非常高兴,非要给我钱。</p><p class="ql-block"> 我对说:没关系,不要钱,这不值几个钱。</p><p class="ql-block"> 当我把条帚都重新捆牢后,售票员向我轻轻摆手,让我凑到了她跟前,轻轻地对我说:你记住我这个车号,下次再坐我们车,就别买票了。</p><p class="ql-block"> 我点头答应。其实,后来我回家时,很少乘坐345路公交车,有数的做过两次,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售票员。</p><p class="ql-block"> 别看这些条帚、炊帚、炕条帚很平常,但现在会这个手艺的人不多了,没有专门的手艺,再没有专用工具,这个活儿还真干不来。</p><p class="ql-block"> 这些不起眼儿的条帚,都有用坏了或者用完的一天。但齐立琛大叔对我的诚心帮助,是我不应该忘记的!我也确实没有忘记。</p><p class="ql-block"> 情谊是永存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