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老家,最多的植物就是柏树。它们是古老的,如同一个沉默不语的智者;它们又是坚韧的,不管时间怎样推移,岁月怎样变迁,它们都永远着一身绿衣,仿佛在守护着我们,仿佛给它的每一个孩子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一脸惆怅地听别人说我们村的名字“柏树杷(坡)”。我皮猴子般穿过偌大的柏树林去看曾祖父,去寻酸酸甜甜的枣,去用树叶捧甜的不能再甜的山泉。记忆中当有一个老人去世时他们就举行一场类似屈原离骚中的古老葬礼,结满哀愁的唢呐声就着呼啸的风声让整个村庄都变得寒鸦般凄凉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奇怪的是所有的凄凉和害怕并持续不久远。当太阳再次照耀起柏树林时所有的迎春花自顾自的开,叔叔、伯伯们忙着打工、播种、收粮。奶奶、婶婶们忙着做饭、织毛衣。像极诗经里的男耕女织。我们一群孩子窝在奶奶跟前听她和邻居奶奶们天高海阔地聊天,她的烟熏的我们直打喷嚏,可就是莫名的令人心安。那时候小小的我总觉得村子里死去的人的灵魂就藏在一棵又一棵绿色的柏树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秋天,柏树杷(坡)的声音可动听了。晨起,它就着炊烟袅袅夹杂着鸟儿掠过丛林的声音唤我们起床、上学。晌午时分,“换豆腐矣”的声音响遍整个村庄。我最喜欢秋天和夏天因为鸟儿们仿佛殷切地提醒我们该芒种、该收割,该有人远道而来或永远离开。如今,偌大的柏树在我的记忆里带着倦意熟睡了。但昨日它又故作神秘地入了我梦,他仿佛提醒我不要忘记归途,又仿佛提醒我守住本心。此刻,他像凝固了一般,就着明月、就着清风。但我分明瞧见了奶奶、爷爷朝我笑着、朝我挥手。恍然,原来是清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家乡的柏树啊!永远忘不了!谢你温柔入我梦。愿你永远清明,岁岁清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