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清明记忆

贾秀娥

寒羊串串

儿时的清明，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驱窝窝、蛇馍馍、寒羊串串、打秋千小人人、黄豆芽芽、粗麻绳上荡秋千，有的孩子会跟着大人去自家坟地上坟，这些程序化的习俗到底寓意着什么，一概不知。

自从父亲离世，祭祀扫墓的概念才变得逐渐清晰起来，对于那些习俗，不知是忙于日常生活工作的缘故还是概念的模糊，一直未能延续，总有事不关己的错误认知。

前些年，由于身体原因，把一年一次的清明祭扫活动也无奈中断，想着来日方长，待我养精蓄锐，日后一并补上。哪料，泣不成声的大姐电话告诉我，父亲托梦与她，“钱不多了”，是不是父母找个理由想见他的儿女们了？不孝、愧疚、难过、自责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地涌上心头，今年一定一定得回去...

节前十天，买好金银纸，上网搜索叠元宝的方法，有人说，街上有卖，到处都是，费那劲干嘛？不一样！只有自己亲手制作，才够虔诚，够表达！一折二折三折，一个二个三个...利于一切碎片时间，叠了整整300个金灿烂、白哗哗的金银大元宝，整理分配就绪，在约定的时间背起行囊身轻如燕地出发了。

说来既怪又巧，出门乘公交坐大巴中间衍接如同接力赛事的接力棒传递一般天衣无缝、一帆风顺，想必一定是父母急切想见儿女的心情被上苍窥视，冥冥之中助我们一臂之力，开心愉悦之情溢于言表。车随人愿，车子飞奔在通往家乡的高速公路上，车外的景色急速闪退，二个多小时我们就停靠在县汽车站，在以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感叹家乡日新月异与祖国同频共振的巨大变化！一下车，我们立刻被晴朗的天空、明媚的春光、新鲜的空气、柔风轻拂包绕着，如同立刻投入了父母的怀抱一样，贪婪地吸吮着、尽情地享受着这久违的亲情和温暖。

大哥大嫂早巳备好了饭菜，和早到的大姐等着我们，他们虽近耄耋，但精神矍铄，岁月的褶皱丝毫未能掩饰住他们自信阳光向上向善的心。

次晨，我们兄妹在外甥女婿的陪同下前往父母的墓地，周围的一草一木是那么的亲切“笑容可掬”，宽敞弯曲的硬化道路如同城市柏油马路那么干净平整，让曾经尘土飞扬的疑虑顿抛九宵云外。

父母长眠于青山翠柏中，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峰横亘东西，脚下是潺潺流动的蔚汾河流，怀抱着大小不等的五个小山丘，可谓“青山小别墅”，且登高望远。真庆幸家人当初的英明果断，让生前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父母，灵魂得以栖息自在、舒适安宁。

燃一柱青香，敬一杯浊酒，父母近日可好？点一沓元宝，送一套单衣，愿双亲衣食无忧！额抵坟莹、叩头脆拜，感恩父母养育之恩；双手合十、絮絮叨叨，隔空对话、互诉相思；剪斜枝添厚土，还爹娘爱整洁好干净的生活好习惯。

受大姐的暗示启迪，利用一下午的时间，凭记忆学着母亲的样子，初试捏了寒羊、寒猪、燕子、蛇、荡秋千小人人、春羊圪蛋蛋等六种面塑。不知是什么内动力的驱使，让较为笨拙的手指突然像在眼球上穿针引线般变得灵活起来，还游刃有余，不禁沾沾小窃喜。没费吹灰之力，一锅又一锅的动物小面塑，随着热气腾腾的白色水蒸气冒出而相继出锅，哇噻！栩栩如生，还活灵活现！虽比不上母亲的精致耐看，更比不了巧手们的水灵精怪，但足以让我有极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看着大嘴的寒猪、温顺的寒羊、轻巧的小燕子、头颅高昂的小蛇、秀发飘逸的荡秋千小人儿、满身带刺圆呼呼的春羊圪蛋蛋，让我满心欢喜，为自己的处女作真真美美的炫耀了一番。然后把红枣一对对与之相间穿成寒羊串串，挂在孩子们的床头。这就是我儿时清明最最重要的记忆，尽管不知它的来龙去脉，但真切地让我沉浸式地体验了一次母亲的不易、父母对子女的祝福及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清明由来～介子推～割股奉君～寒食忌火～寒羊插柳，传遍各大网络，而动物面塑的内涵到底是什么？带着疑惑疑虑，求助了万能的DeeK Seep:

荡秋千，传统民俗中有“荡除晦气”迎来好运之意。

寒羊，羊在古代象征“吉祥”，羊通“祥”，也有孝亲之意（羔饮其母必跪），捏寒羊，寄托对祖先的怀念，祈求家族平安吉祥。

寒猪，猪在农耕文化中代表财富和丰饶，捏寒猪寓意五谷丰登，生活富足。也有祭祀中“献牲”的象征意义。

寒燕，燕子是春天的使者，象征生机与希望。清明恰逢春回大地，捏春燕有“迎春”之意，也寄托对祖先灵魂“归来”的哀思。

寒蛇，蛇被视为能震慑阴邪的灵物，寓意驱走孤魂野鬼，保护祖先安宁，防止邪崇侵扰生者。高昂的蛇头，象征“镇守”。

春羊圪蛋蛋，羊同“祥”，蛋代表新生与园满，意在驱邪避灾，祈求平安。

荡秋千小人人，不言而喻。

寒羊串串，象征家族血脉相连，代代传承。也有说法认为，古代“寒食禁火”时便于悬挂保存食物的遗风。

面塑习俗核心，是对祖先的缅怀，对自然的感恩及对生活美好的朴素祈愿。

如同叠元宝、捏面塑一样，生黄豆芽也是清明不可或缺的习俗，发芽谐音“发呀”它既顺应自然，万物复苏，生机勃发，又有发财兴旺之意，祈愿家族血脉扎根深厚，子孙绵延。

清明的意义不在祭扫夲身，是生者与逝者共享的春日，是记忆与遗忘的拉锯战，希望在这场战役中，记忆能在一代代的精神传承中发扬光大，而这些承载着民族文化的习俗将成为清明永远的符号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