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从石川河到油槐中学(上)

子稣

<p class="ql-block">  我家的西面有一条很宽的河,名字叫作石川河。自从我十九岁离开那里已经有四十一年了,就连最末次带着儿子故地重游也已经隔了二十七八年,似乎小了、破败了许多;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p> <p class="ql-block">石川河</p> <p class="ql-block">  不必说清澈的河水,游弋的鱼群,茂密的柳树林,紫红的相枣;也不必说成群的野鸭在河面上嬉戏,菜园里顶花带刺的黄瓜滴着露水,红彤彤的西红柿引来三五个垂涎欲滴的孩童。单是河边倒洪洞三面长长的大坡,就有无限的趣味。一年四季野草变换着颜色,春天里,茵陈、蒲公英、地丁草等草药成为我的最爱,採上一些,洗净晒干,到镇上的药材店换上几个零花钱。夏天雨后的草丛中,冒出一团一团地软,拣回去淘洗干净,让母亲包包子、炒鸡蛋,都是美味。靠近河水的地方,有一种小灌木叫水红花,它的叶子长的有点像柳树叶,捋下来,也是一种草药。长年风干的土崖上藏着蝎子,我用镢头刨开上面的土块,找见蝎子,用筷子夹起来,放到玻璃瓶子里,攒够了,也可以到镇上卖钱。还有一种药材叫蝉蜕,是最贵的一种药材,十块钱一斤呢。头一天晚上,知了牛从地底下钻出来,爬到树上或是玉米叶子上,把壳退下来挂在上面,自己变成知了飞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拣。秋天是劳动的季节,坡上的草都结了籽,我每天下午就去割一些,晒干储藏起来,留作冬天羊的饲料。冬天下了雪,坡上就成了天然的滑雪场,我和小伙伴们也能玩得热火朝天。</p> <p class="ql-block">蝉蜕(中药材)</p> <p class="ql-block">  坡上有许多黄鼠,经常打着口哨跑来跑去。黄鼠长得很像土拨鼠,但是小很多,能放在手掌上。大人说,端午节过后黄鼠就分家了,我们一群孩子提着几个水桶,打满水,一桶接着一桶往黄鼠洞里灌,等水灌满了,我们就把拇指和食指握成钳子状,等待黄鼠出来。黄鼠喝了不少水,在洞里憋不住了,就爬出来,呼哧呼哧地喘气,我们迅速地掐住它的脖子,放到空桶里,再接着去灌另一窝。等抓够一人一只的时候,我们就停下来,按各人的喜好选黄鼠。蛇形头的黄鼠聪明,但咬人,需要好好训练;蛤蟆头的黄鼠憨厚,却不咬人。我们把绝缘电线的铝丝抽出来,把橡胶外皮剪成一厘米左右的小节,用线绳穿起来,一头编个小环,套在黄鼠脖子上,从此这个黄鼠就成了我们的宠物,能玩一个夏天。那种小动物很通人性,养一段时间就很粘人。我逮只蚂蚱喂它,它两只后腿站起来,用两只前爪抱着蚂蚱啃,样子十分可爱。</p> <p class="ql-block">黄鼠</p> <p class="ql-block">  石川河在这个地方没有桥,人们往来靠船摆渡。没人过河的时候,船家把船用绳子系在柳树上,自己到坡上的窑洞里睡觉。有人过河的时候,那人吼上一嗓子“过河了……”,船家再爬起来撑船。船家是附近村子的人,一位言语不多、脸膛黝黑的中年汉子。他<span style="font-size:18px;">头上戴着草帽,坦露着结实的胸膛,双</span>腿叉开,稳稳地站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胳膊粗的船篙,插进河里,用力一推,船就向对岸游去。高兴的时候,他吼上几声秦腔:“祖籍陕西韩城县……”声音在河谷里久久回荡。船在河上来回摆渡的时候,我们就成了船上的常客,过到河对岸,摘一把豌豆角,摸几个梨瓜。有时被人发现了,喊一声,也不撵,我们就跑回船上,有时船不在,我们就跳进河里游回来。</p><p class="ql-block"> 河对岸苏家有一个要饭的叫老鳏,他没钱坐船,都是从河里趟过来的。老鳏提个篮子,拿一根木棍,经常被狗追咬着跑。老鳏挨家挨户要饭,有时兴起给人唱一段酸曲儿:“豆芽菜,水崩崩,娶了个媳妇骂公公……”我们也听不懂,嘻嘻哈哈地跟在后面凑热闹。有一次河里发洪水,老鳏过河时被水冲走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p> <p class="ql-block">渡船</p> <p class="ql-block">  我上高中那几年,突然兴起乡镇企业,石川河上游和我家附近开办了好多造纸厂,臭气熏天的污水排进河里,河水也变成了黑色,上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白沫,令人苦不堪言。最近十几年来,随着生态环保意识的不断加强,石川河流域得到彻底治理,富平段还建起了湿地公园,成为当地的名片和远近闻名的休闲之地。据说,我家附近的那段石川河,又恢复了往日的勃勃生机,比我童年时还要好。真想回到我童年生活的石川河再看看。</p> <p class="ql-block">图片:摘自网络,谢谢网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