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更好的美篇

明天会更好

<p class="ql-block">岁月深处的铁路宿舍:心灵归处的成长印记</p> <p class="ql-block">在我生命的悠悠长河中,铁路宿舍宛如一座镌刻着时光记忆的不朽丰碑,它承载着我从懵懂幼年到意气青年的漫漫成长轨迹。那里的一砖一瓦,似在低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一草一木,都饱含着我深深的眷恋与无尽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身为铁路子弟,铁路宿舍于我而言,绝非仅仅是遮风避雨的生活居所,更是我心灵深处温暖的家园。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这里是我们全家的安身立命之所。兄弟姐妹在此度过了天真烂漫的童年、朝气蓬勃的少年,直至走向成熟的青年,而后各自成家立业。母亲后来随着大姐搬离,而大妹妹因铁路工作的缘故,依然坚守着这片熟悉的土地,静静见证着它的时代变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太原这座城市里,铁路宿舍恰似一个庞大且井然有序的小社会,沿着铁路线南北延展分布。从南至北,双塔寺、黑土巷、小沟子、大东关、养马场、小东门、敦化坊等宿舍星罗棋布,错落有致。其中,大东关和小东门宿舍坐落于铁路线以西,其余宿舍则在东侧。在建筑风格上,除了大东关和小东门宿舍是楼房,其余均为平房。这些宿舍依循着地形而建,高低起伏,各有千秋。例如双塔寺、黑土巷宿舍东高西低,养马场、敦化坊宿舍地势有高有低,而大东关和小东门宿舍则地势相对平坦。它们大多建于五十年代,布局规整,尽管同一宿舍不同片区面积略有差异,但相差并不显著。</p> <p class="ql-block">居住在铁路宿舍的人们,心底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优越感。铁路系统犹如一个自给自足的独立小世界,生活、教育、医疗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不出铁路范围,日常问题基本都能迎刃而解。这里教育资源丰富,各大宿舍均设有小学,铁路系统还拥有多所中学,太铁第一中学更是在教育质量排名中名列前茅。医疗保障也十分完善,铁路医院和各宿舍的医疗保健站,让常见病症在宿舍内就能得到及时治疗,遇上大病才需转至铁路医院。而且,铁路职工及家属享受免费医疗,这使得家家户户都储备了大量常用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文化娱乐生活同样精彩纷呈。铁路有两个大剧场,分别位于黑土巷和小东门,太铁俱乐部便是其中之一。旁边的太铁图书馆规模可观,不远处的太铁体育馆也是当时太原市为数不多的室内体育场馆。太铁俱乐部是我童年的欢乐殿堂,在这里,我观赏过无数经典电影,《小兵张嘎》《地道战》《地雷战》等影片中的画面至今仍清晰如昨,五分钱一张的电影票,承载着满满的童年欢乐。此外,铁路电影队还会在各大宿舍巡回放映电影,人们自带板凳,在露天场地享受这一文化盛宴。铁路局的演出团队水平颇高,每次演出都一票难求,即便只能在演出尾声进场看个结尾,也足以让我们兴奋不已。铁路系统的体育队实力强劲,篮球队、乒乓球队在太原厂矿企业中名列前茅,比赛时,我和小伙伴们总是热情高涨地为他们加油助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铁路职工和家属还享有一些特殊待遇。每年可开具免票乘坐火车前往外地,这在当时是极为令人骄傲的福利。虽然因单位介绍信和家庭经济等因素限制,出行次数不多,但利用免票回老家、去北京和霍县姑姑家的经历,也成为了珍贵的回忆。此外,还能购买到外地生产的生活用品,如北京的水果糖、牙膏、洗衣粉,河南的议价粮食等,这些来自外地的物品,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语言方面,太原铁路宿舍长大的孩子普遍讲普通话,这与市内其他系统形成鲜明对比,大家也都以说普通话为荣。而且,铁路系统职工在同级别时,工资收入往往比其他系统略高,这在工资增长不易的年代,无疑是一份实实在在的优势。</p> <p class="ql-block">我曾在双塔寺和养马场两个铁路宿舍生活过。双塔寺铁路宿舍是我的出生地,虽然离开时年纪尚小,但仍有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留存。记得家在宿舍西大门进去不远处的排房,是一间半的居室,邻居好像是山西洪洞人。还有那只因吃小鸡而被众人惩罚的猫,以及疼爱我的老舅,他用泥巴捏成的小猪、小狗等玩具,还有用细铁丝做成的活动弹簧猪耳,充满了童趣。1960年,我们家搬家,坐在装满家当的大卡车驾驶舱中,告别了双塔寺铁路宿舍,开启了在养马场铁路宿舍的新生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养马场铁路宿舍位于太原铁路线东侧,周边交通便利,西面大门毗邻敦化南路,南边是307国道,东面紧邻北沙河,北边是迎春街,通往职工新村和山西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这里居住着一千多户人家,依地形而建,呈丘陵不规则形状,东高西低、北高南低。从正门进入,左边是独立房,里面有理发室,宿舍居民大多在此理发。后面是几排宿舍房,东边的大房子,西半部是太原市北城区职工新村街道办事处,东半部是幼儿园。理发室南边有两幢单身职工宿舍楼,管理室设于此,可借用电话、查询居民信息。单身宿舍楼东边是中心粮店,太铁东站以东的居民都在此买粮,在粮食定量供应的年代,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粮店门前的场地,也是我们看露天电影的好去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粮店周边分布着众多排房,是宿舍西片的核心区域。穿过这片区域,便是太原铁路第三子弟小学校,简称太铁三校。我们兄弟姐妹六人中,有五人在这里度过了美好的小学时光。学校位于宿舍中央,北面是干部住宅区,房屋宽敞,间距较大,水管直通家中,还有一幢房屋用作医疗保健站。学校南边是普通住宅排房,随地势高低起伏。学校东边到北沙河之间,是宿舍东区,以一间半、二间的住房为主,是宿舍东片的核心区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们家搬到养马场铁路宿舍时,最初住在西南角的排房,这里相对独立,共有六户人家。隔壁邻居是寿阳人,女主人热情好客,嗓门很大,我们兄弟姐妹都亲切地称她为“大娘”。排房东面的阿姨和妈妈在同一单位工作,为人和善,虽不太爱说话,但与我们相处融洽。排房北面有一片人工林,我常常抱着大树,仰望天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遐想。在这里,我度过了幼年时光,经历了许多难忘的事情。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家中用圆白菜帮子和高粱面做的蒸饺,难以下咽还沾牙,而喂完大妹妹剩下的代乳粉残余,却成了我最爱的美食。大妹妹周岁时,全家去敦化坊商场的照相馆拍全家福,父亲还为我买了一把玩具枪,可惜很快就弄丢了,为此我伤心了许久。那时,我的身体也遭受了两次创伤,一次是五岁时患黄疸型肝炎住院,妈妈做的蒸水鸡蛋,味道鲜美,至今难忘;另一次是不小心打翻茶壶被烫伤,妈妈和奶奶轮流背着我去保健站治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快上小学时,我们家再次搬家,搬到了位于整个宿舍区中南的另一套住房。这里的房屋面积稍大一些,是普通职工的大型房间,前后都有门,配备了公家提供的高板凳、带抽屉的桌子、横条凳和铺板。我们家所在的区域被称为“石头坡”底下,石头坡用大石头建造,高低不平,推车、骑车都很困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石头坡底下的排房宿舍里,我们一住就是二十多年。那时的冬天比现在寒冷,取暖条件较差。大房间生着火炉,小房间靠烟筒传递的热量取暖,晚上窗户结满厚厚的冰,白天融化后要用毛巾和布堵住窗台,即便如此,房间里还是又潮又冷。大房间是会客和主卧室,父母和姐姐妹妹们睡在大通铺上;小房间是我、哥哥和奶奶的住处,我们睡在小通铺上。</p> <p class="ql-block">排房东面有一个十几米高的土坡,坡上有一座废旧水塔,这里是我常去玩耍的地方。坐在土坡上,白天能欣赏蓝天白云,傍晚能看到落日晚霞,夜晚能仰望满天繁星,我在这里认识了北斗星、大小熊星、牛郎织女星和银河,开启了对浩瀚宇宙的无限遐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们家所在的这列住房有六排,每排长短不一,最长住七户,最短住五户。邻居们来自五湖四海,以山西和河北人居多,邻里关系十分融洽,就像电视剧《人世间》里描绘的那样,平日里相互往来、互相帮助,逢年过节更是热闹非凡,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当时的生活设施较为落后,数十排房的居民共用一个水龙头和一个厕所,高峰时段挑水和上厕所都要排长队。冬天道路结冰,容易摔倒;夏天雨后道路泥泞,行走艰难。垃圾车每天来一次,摇着铃铛提醒居民倒垃圾。收废品、换大米、卖农副产品的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为生活增添了不少烟火气。</p> <p class="ql-block">从家出来,沿着石头坡往上走几十米就是太铁三校。在这里,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小学时光。学校大门朝西,进门后,南边和北边是教师办公区,再往东是操场,操场后面是数排教室,每个年级一排,每个年级四个班。教室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课间的嬉笑打闹声、上下课的铃声以及广播体操的音乐声,构成了一曲美妙的童年乐章。那时,学生上学无需家长接送,学习压力也不大,每天六节课,作业不多,小学四年级前,作业都是在学习小组里完成,边玩边做,十分轻松。学校还经常组织各种活动,清明节去牛砣寨、双塔寺烈士陵园缅怀先烈,接受革命传统教育;六一儿童节,穿着队服去动物园游园;不定期组织看包场电影,接受课外教育,最远的一次是集体步行去北营的太原荣军医院,听志愿军老战士讲述抗美援朝的战斗经历。此外,学雷锋做好事活动也开展得如火如荼,大家争着帮助推车工人、搀扶老人过马路、拾金不昧,校园里充满了正能量。学习内容主要是语文和算术,高年级增加了自然和地理,我的成绩一直不错,在班里担任过各种班干部,唯独没当过班长。还记得小学四年级时,我写的一篇学雷锋做好事的作文,得到了老师的夸赞,还准备投稿到《中国少年报》,可惜报纸停刊,这个愿望也随之落空。</p> <p class="ql-block">1969年小学毕业时,因文化大革命运动,老三届学生尚未离校,学校无法容纳我们,我们只好留在小学上“初中班”。“初中班”的课程设置很有特色,有数学课,却没有物理、化学,取而代之的是《工业基础知识》和《农业基础知识》,分别学习交流电、直流电、串联、并联、家用电路连接以及“农业八字宪法”等知识。在太铁三校的“初中班”读了一年后,我才转入太原铁路第一中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那时的课余生活十分丰富,孩子们有充足的时间玩耍和做游戏。虽然玩具不多,但游戏种类繁多。人多的游戏有老鹰捉小鸡、捉迷藏、找朋友猜谜语;中等人数的有跳方格、丢沙包、跳大绳;人数少的有弹玻璃球、扔元宝、推铁环。还有季节性游戏,春天放风筝,夏天游泳,秋天抓蝈蝈和蚂蚱,冬天滑雪、溜冰车。游戏场地也不拘泥于宿舍内,宿舍外的太原砖厂、瓷器厂、马二社、太原东站、货场、山西林业学校、职工新村、东山煤矿等地,都是我们的乐园。我们还会模仿电影情节玩游戏,看了《地道战》就挖地洞,看了《地雷战》就制作土地雷,看了敌特片就玩抓特务,看了《铁道游击队》就去爬火车。此外,养鸟、养鸽子、养鱼、养兔子、割草、捞鱼、捞鱼虫等活动也深受大家喜爱。那时的我们玩得昏天黑地,每天回家衣服上都是泥土,需要用专用工具抽打干净才能进房间。很多玩具都是自制的,为了玩弹弓学会了自制弹弓架,为了玩枪和刀学会了使用木工锯和斧子,为了玩沙包学会了蹬缝纫机,还自制了冰车、雪车、冰鞋等。穿着自制冰鞋,手握钢筋助力器,在湖面上滑翔的感觉,至今难忘。</p> <p class="ql-block">随着年龄的增长,游戏项目也逐渐升级。一段时间里,我迷上了制作矿石收音机,自己制作或购买零件,按照图纸焊接,反复拆解实验,当最终收到山西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声音时,那种喜悦难以言表。进入小学高年级后,我对看书学习的兴趣日益浓厚。小时候就喜欢连环画,因家中条件有限,买不起就借来看,或在书摊旁蹭看。十岁以后,开始阅读成人书籍,从当代文学作品,如《高玉宝》《欧阳海之歌》《敌后武工队》《红旗谱》,到古典文学作品《水浒》《西游记》,再到外国文学作品《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偶然读到科普知识小册子和《哲学故事》后,又对科普和哲学产生了兴趣。读书过程中,还找出大姐的初中和高中语文课本,学习了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鲁迅的《孔乙己》《呐喊》、朱自清的文章等。其中,《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对我影响深远,书中保尔·柯察金的事迹让我深受感动,尤其是那段关于生命意义的名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你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这段话让我思考良久,也对我的人生态度产生了深刻影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十岁左右,受邻居小伙伴影响,我开始学习吹竹笛。起初学吹竹笛的孩子很多,但大多半途而废,我却坚持了下来。为了学好竹笛,买了相关书籍,一板一眼地学习,无师自通地掌握了简谱和基本乐理知识。后来,我的竹笛水平不断提高,中学时进入学校文艺宣传队,参加工作后又进入工厂宣传队,登上了文艺舞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的孩子,除了学习和游戏,还要承担家务劳动。生活条件艰苦,人口众多,父母不易,孩子也不轻松。每天要倒尿盆、掏炉灰、倒炉灰、劈柴、和煤泥、挑水、倒脏水、扫地、扫院子,物资供应紧张,排队买粮、买菜、买副食也是常有的事。季节性的活有买煤、拉烧土、打煤羔,我还要帮忙照料妹妹。为了省钱,和哥哥骑车去河西买菜农间苗时摘下的小白菜,再推着车走十几里路运回家,晾晒后留作冬季食用。养马场铁路宿舍坡道多,拉煤、拉劈柴、拉菜、拉粮都是重活。春节前的房间大扫除更是一项艰巨任务,居住条件有限,房间里杂物多,不仅要彻底打扫,还要用白色墙粉粉刷房间,修补破损的纸糊天花板。</p> <p class="ql-block">童年的时光,学习、玩耍、劳动相互交织,无忧无虑,如同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活力渐渐趋于平和。1970年,我进入太铁一中上学,班级采用部队编制,我所在的被称为五连三十九排,同学大多还是小学时的伙伴。课程比“初中班”正规,增加了英语课。学校注重“德、智、体”全面发展,尤其侧重“德”和“体”,设有体育队和文艺队,我加入了文艺队,不仅吹竹笛,还学会了二胡、单簧管等乐器,开启了登台表演的生涯。</p> <p class="ql-block">1971年,父亲所在工作单位招工,凭借子弟身份以及自己的文艺特长,我顺利入厂参加工作。工作后,早出晚归,埋头学习和练乐器,与儿时伙伴逐渐失去联系,和邻居见面也只是点头问好。1974年底,我应征入伍,离开了生活近19年的铁路宿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当兵后探亲假期间,我和儿时伙伴为家里做了几件大事。在排房东侧土坡上开辟土地,盖了一间12平米的库房,解决了家中储物难题;打了400多块煤羔,可供家里使用三年;挖沟埋管,修了下水管,解决了排水问题。当时我们年轻力壮,又经过部队的锻炼,干起这些活来毫不含糊,让家人和邻居刮目相看。</p> <p class="ql-block">从出生到离家当兵,铁路宿舍见证了我的成长,承载了我的喜怒哀乐,我早已将这里视为故乡。姐姐、哥哥虽在铁路宿舍长大,但出生地是父母的原籍,而我及之后的两个妹妹,生于斯、长于斯。每当有人问我是哪里人,我总会自豪地回答:“我是太原人,太原铁路人。”这份与铁路宿舍的不解之缘,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