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雀花事

英伦

　　清明前的一个早上，舒三调打电话问我，哪儿有阳雀花树，他想去看看这树长什么样的。我有些诧异，三调是扶罗皂溪人，还是林专毕业的，竟还没见过阳雀花树？我告诉他，我晓得的晃州城里有两处栽有阳雀花，一处在狮子岩沿河栈道坎上，一处在城中农贸市场背后的小巷中。

　　阳雀花，学名云南锦鸡儿，多分布于我国西南地区。阳雀花树给人的感觉是非花非树，树小、叶小、花也小，树形很是好看，枝条四周散开，不需修饰，就是一棵摆放在山野间的盆景。每年清明前后，枝桠间便悄悄冒出一串串小巧玲珑的花朵，花瓣呈明艳的黄色，恰似一只只灵动的小鸟，羽翼微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飞，“阳雀花”之名由此而来。

　　阳雀花虽小，却是一色纯正的金黄，艳艳地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红晕，开起来，沿着枝条一串一串的，很是抢人眼球。年年清明前后，农贸市场背后的小巷子里就有阳雀花卖。主人把阳雀花摊在地上，绿莹莹、金灿灿的，那一抹清新的嫩绿与娇俏的金黄，在诸多初春的野菜中格外耀眼。

　　关于阳雀花，却有一个动人的传说。

相传，远古时期，人间遭遇了一场持久的春旱，百姓无法春种，秧田无水耕练，一年之季将毁于春。阳雀是一种善良且充满灵性的鸟儿，看着人们受苦，心中满是悲悯。它拼尽全力，日夜不停地飞往天庭，想要向玉皇大帝祈求降雨，拯救苍生。一路上，阳雀穿越了重重险阻，狂风差点将它吹落云端，烈日几乎烤干它的羽毛，但它从未放弃。终于，阳雀的执着和善良感动了玉皇大帝，玉帝立刻命令龙王降雨，解了人间的春旱。可阳雀因为长途跋涉，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一片荒草地上。第二年春天，在阳雀倒下的地方，长出了一种奇异的小花，花朵的形状就像阳雀的模样。人们都说，这是阳雀的化身，它化作花朵，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此后，每当阳雀花开的季节，就是阳雀在催春，一年春耕就从此开始。

　　在我的印象中，许多与阳雀花的记忆是和吃的有关的。比如阳雀花炒鸭蛋，阳雀花鸡蛋汤，阳雀花蛋饼等等，但最深刻的还是生吃阳雀花。小时候，我去天坉摘阳雀花，笆篓装不下了，又怕别人来摘走，于是边摘边吃，如同摘水果一般。从阳雀花树上，随手摘下一把带露的阳雀花往嘴里一抹，嫩嫩的清香就直入鼻孔，嚼起来脆生生的，随后就会生出一丝淡淡的清甜。咽下肚后，再一张嘴，满口余香。

　　如今，我们与舒三调一样的同龄人融入城市生活，远离老家，能去采摘阳雀花的机会越来越少。但只要看到阳雀花，往昔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它不仅仅是一种野菜、美食、花事，它更是一种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