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二十一、煤油灯下的文学梦</p><p class="ql-block"> 十八青春年华,可谓书生意气,梦想灿烂斑斓,憧憬颇多。在永红插队两年时光里,虽每天都脸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出工收工,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但我却悄悄地热切做着作家梦。</p><p class="ql-block"> 此事至今想起来,似乎太狂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颇让人难以置信。然这个梦于我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且这个“作家梦”从小在矿山时就萌发了。</p><p class="ql-block"> 虽出生在边远偏僻的栗木锡矿一普通家庭,往上数几代人也未出现过举人进士什么的,家父初中都未毕业,连“秀才”都算不上。母亲更是斗大字也不识一个,每月领工资时只得让人代签名或盖章按手印。身居这样的家庭,我竟然从小就萌生了这样一个梦想,立志长大后作一个文学家。此梦看起来或许多少有些荒唐。</p><p class="ql-block"> 其实也不尽然,因我父亲虽说只初中未毕业,却天资聪慧,记忆力超强。父亲靠勤奋好学,增长获得了不少知识,年轻时竟然还当过两年初中教师。后在矿山从事地质测量工作,刻苦专研技术,由于技术过硬,还晋升为技术员。我父亲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说话逻辑性强,且颇有哲理。</p><p class="ql-block"> 或许是传承了父亲这些聪明好学的品格和基因,少儿时我亦勤奋好学,喜欢看书,善于观察,爱动脑瓜子。读小学四五年级时,周末的晚上,我便开始喜欢泡矿山职工阅览室。阅览室的张阿姨见我喜欢看书,还给特意我开绿灯,帮办了一个阅览借书证(当时只有在职工才能办)。有了借书证,便能借阅更多的书籍。这个借书证我在插队时还经常使用。文革时期“三突出”的什么浩然的《艳阳天》《金光大道》,克非的《春潮急》以及《虹南作战史》《沸腾的群山》《大刀记》《红旗谱》之类许多大本头,虽然当时有些字还不认识,但这些书都读过。几十年过去了,书中的许多故事情节都还记得。</p><p class="ql-block"> 书看多了,忍不住便想跃跃欲试,便要动笔。从初中起,受雷锋日记的影响,我开始学写日记。那时我写的作文一般都比较长,常被语文老师挑出来当范文读。记得读高中时,我曾写过一首所谓的“长诗”《脚步咚咚》,讴歌工宣队进驻学校管理学校的所谓革命之创举,竟然被矿广播站选中,作配乐诗进行广播。我还写了一篇所谓的小说《七一前夕》,被语文老师拿到她们班上诵读。那时,我这个“文学新秀”,还被矿宣传部发现。一次,《桂林文艺》两位编辑到矿里讲学,矿宣传部召开了一次矿山文学爱好者座谈会,作为学生代表,我亦荣幸受邀参加。在会上,有幸认识了刘汉民、封祝炬,唐时学等矿山文学前辈。</p><p class="ql-block"> 凡此种种,这大概是我后来走上文学之路的前奏曲吧。</p><p class="ql-block"> 有梦就想圆。然而,要圆这个梦,谈何容易?!这绝非是在花前月下那样品茶观花赏月那般闲情逸致。首先,你得更勤奋,更努力,付出更多。</p><p class="ql-block"> 当时置身于贫困落后的乡村,我们作为知青,其生活不用说都知道有何等的艰辛。特别象我们永红这个既不傍山,又不临河的大队,旱地特别多,水田较少,大多种经济作物。除双抢外,一年四季还要种植花生玉米红薯芋头诸多农作物,再加上冬季还要出劳力,参加公社县里的挖渠道修水利的大会战,全年都有事做。</p><p class="ql-block"> 劳动异常辛苦,每天收工回来,累得骨头象散了架,还得自已舞弄三餐。生活环境和条件亦相当差,当时队里连电都未通,晚上开社员大会,点的是汽灯。而我们晚上照明,用的是煤油灯。尽管如此,为充实自已的文学知识,提高自已的写作能力,我坚持晚上读书。那时我的矿山借书证尚未注销,回矿山时,去职工阅览室借两本大本头,有时向同学好友借书。每天无论收工再迟,吃完饭洗了澡后,我都要趟在床上看一会书,坚持天天写日记。若那天干活实在太累太辛苦,就写短点写简单点,若不太累,则写长点写祥细点。两年中我共写了五本日记,那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生活情景,我的日记都浮光掠影地记录了下来。每逢重大历史事件或遇上令我刻骨于怀的事,除有祥细记载外,有时还附上首所谓的词和诗。</p><p class="ql-block"> 未曾想,我所执着追求的文学之梦,渐渐地微微向我露出了笑脸。</p><p class="ql-block"> 1978年我参加全国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年高考,作文题是《一件小事》。我选择了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有次晒谷子,一整天下来,我已累的够呛,肚子饿,当时天已黑,便有些敷衍了事,没有将散落的谷子扫干净。与我一道晒谷子的老保管员见我太累了,便让我休息下。他自己将晒谷场四周散落的谷粒一一清理干净。这虽是一件极普通平凡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却让我真正体会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首诗的真正含义。更感激贫下中农对知青的真诚关爱。作文写得真实自然,富于情感,脉络流畅,立意好,以小见大,且飘逸着一股泥土香味。我自我感觉应该得高分。果不其然,后来,我原来的中学班主任刘佩珍老师告诉我(刘老师原为桂师老师,曾下放到栗木锡矿中学任教,之后又回桂师,她参加了高考评卷),我那篇作文果然得了高分。</p><p class="ql-block"> 至今回想起来,我插队时期的知青文学梦,为我后来的人生路,铺上了坚实的基础。</p><p class="ql-block"> 插队两年,从校园走向社会,置身于广阔天地里,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开拓了眼界,丰富了阅历。虽生产劳动辛苦,生活艰辛,尝尽了醉甜甘辣,却煅炼了体魄,磨炼了意志,了解到人间百态,学会了观察社会。贫下中农的热情豪爽,善良纯朴的情感,风趣幽默的言语,让我的文笔更富于情趣,富于灵动,富于泥土气息。农村这片广阔天地,不仅是展示青春的舞台,更是文学创作的无穷源泉。</p><p class="ql-block"> 考入桂师后,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更广泛地阅读了一些传统文学名著和国外文学名著,同时坚持笔耕。毕业后分到栗木锡矿中学任教,时间更充裕了,我写得更勤奋,并开始大胆向报刊投稿。1982年,当接到多封让人诅丧的退稿信后,我长达近万言的小说处女作《怪人》,在《桂林文艺》上发表了。此后一发不可收拾,接着又发表了短篇小说《压寨夫人》,中篇小说《龙头寨轶事》。</p><p class="ql-block"> 1984年10月,是我人生得有一次重大转折。当时,县文化部门急需文学创作和群众文化辅导人才。他们经过多方打听,了解到我的工作创作情况,县文化局局长与一位创作干部,亲自到栗木约我面谈。之后与矿领导协商,几经周折,将我从栗木锡矿教育科调入恭城文化局,担任文学创作和群众文化辅导工作。</p><p class="ql-block"> 步入新的工作岗位后,我更勤奋学习,积极工作,在文学这片广袤的土地里辛勤耕耘。</p><p class="ql-block"> 我刚调下恭城时,只身一人住在孔庙里。每天早上我早早起床,背唐诗,背宋词,背诵古典文学名著,加上在桂师系统地学过汉语言专业,为文学创作打下了更牢固的基础。</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在我的倡导下,组织青年文学爱好者开展了一系列文化创作活动。当时我们成立了恭城青年文学协会,会员遍布全县各乡镇,经常参加文学活动的会员达数十人。我们自筹资金,创办了《银殿报》,由我主编,编印了《茶江绿》恭城青年文学作品精选集。</p><p class="ql-block"> 春华秋实,有耕耘必然有收获。从那时开始,我在《桂林文艺》《广西文学》《广西日报》《青年作家》等数十家地市级省级国家级报刊发表文艺作品逾百万字。1987年11月,作为桂林地区代表,有幸出席广西首届文学青年作者代表大会。小说《我们这个单元的居民们》获广西日报小说征文二等奖,另有近200篇(首)作品在各级报刊及征文获奖。1995年,奉县委书记之令,创办县委机关报《恭城报》,担任副总编及主编。之后,创作出版了长篇纪实文学《瑶乡大校》,散文集《情系蛋子江》,编印诗词获奖作品集《茶江情韵》和三本诗联集。1999年加入广西作家协会和广西剧作家协会。 2021年7月,恭城召开第一届作家协会会员代表大会,被推选为作协主席。</p><p class="ql-block"> 诚然,比起那些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大咖作家们来,余亦只不过系一个文学爱好者而已。写下点粗浅的文字,全为雕虫小技,不值一提。然几十年爱好文学的初心未泯,且一步步走来,深感欣蔚矣。</p> <p class="ql-block">(插队日记本)</p> <p class="ql-block">(插队时的文学笔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