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乡愁】打不通的手机

天涯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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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是我和四哥间交流沟通的桥梁。我和四哥通过电话、微信、抖音，隔三差五就联系呼应，通过手机无间隔传递我们兄弟间的喜怒哀乐，不断增进我们的手足情谊。可是两年前，四哥的手机再也打不通了。四哥带着他的手机去了另一个世界。手机——这座我和四哥间的桥梁轰然坍塌了。

我和四哥并不是亲兄弟，我们是堂兄弟，他是叔叔家的老四，所以我叫他四哥。我们共爷爷，本来就是很亲的，我和四哥就更亲了，因为我们不但是兄弟，而且还是童年发小，他只比我大一岁，小时候是一起玩大的，用我们当地话说，是一起穿着开档裤长大的。我们的感情绝不比亲兄弟差。

我们所居住的屋场很小，只有我父亲三兄弟三个家，童年时我们的玩伴很少，少到只有三个人，除了我和四哥，还有一个二哥，二哥是伯父家的老二（男孩中的老二），二哥比四哥也大一岁，我最小，我和四哥二哥依次大一岁，自然而然就成了最好的小伙伴。其中，我和四哥更亲密一层，因为和四哥不仅年龄最相近，我们的房子还紧挨着，我家的房子和他家的房子共着一面墙，还有一条门相通，正好连着我和他的住房，门的开关由我家这边控制。小时候我经常跑去四哥那边做作业。大一点后，四哥胆子小，经常叫我和他一起睡。

……

长大后，我和四哥少了联系，因为我当兵去了部队，这一去就是十多年。两人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那时也没有手机，好久时间才会通一次信。后来我回地方工作了，回家也是像做客一样，来去匆匆，我和四哥都悻悻然。若有所失。

自从有了智能手机，有了微信以后，四哥好高兴，舍不得花钱的他第一时间就买了新手机，叫儿子教他使用，兴许是农村老人平时接触土地庄稼太多，接触“文化”太少，虽然他也有初中文化，但和一些农村老人一样，对微信抖音就是学不会，儿子都懒得教他了，他一个劲地缠着儿子，儿子问他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干嘛非要学会微信抖音，他说我学会了好和四弟（我也排行老四）玩。我如果回家了，他更是要我手把手教他，学的劲头很足。

学会了微信抖音，四哥的世界就很丰富了。四哥脑子灵，会来事，看准农村劳动力少，需要机械帮忙。近古稀的人还买了一台插秧机，既方便自己，又能赚钱。他叫人拍下他驾驶插秧机的雄姿，发在抖音里，我给他点赞评论，夸他老当益壮，威武精神，他特别高兴。只要他发了抖音，首先就关心我点赞评论没有。

学会了抖音微信，我们的联系更多了，情谊也更深了。想我了，就和我视频通话，常常能一聊一个小时，有开心的事，总会第一时间告诉我。有一次他在小溪里捕到很多小鱼，立即发视频给我看，叫我回去吃鱼，我真赶回老家，和他就着小鱼喝着小酒，津津乐道的回忆起我们共同的儿时生活。因为小溪里留下了我们太多的身影和欢乐。天旱水流小的时候，我和四哥通力合作，将小溪一段一段隔开堵断，形成一个个“小池塘”，然后两个人用桶子将小池塘里的水往外泼，又是汗又是水又是泥，像两个小泥人，两个小兄弟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一个劲的乐。泼干了水就“干塘”捉鱼，有时一天能抓到好多鱼，抓到的鱼就五五分开，各拿一半，一份收获，两份欢乐。

回忆起童年的欢乐，我和四哥手舞足蹈，完全忘记了年龄，仿佛又成了当年的两个孩子。



两年前，四哥突然就走了。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了，他跟我联系也更多了，微信视频更勤了，常常聊起来就不想挂断，好像一挂断，我们就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后来，四哥的手机联系慢慢就减少了，我知道四哥用尽全力在与病魔作斗争，已经没有精力作别的事了，我偶尔打个电话同他聊聊，他都显得很艰难。我也就少打他的电话了。

直到最后，四哥的手机静止了。四哥走时，吩咐要随身带上手机，他害怕没有手机会孤单。我至今也没有删除四哥的号，想四哥时就看看他曾经发过的微信和抖音。只有手机里，四哥还是那个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