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怀念的别致校园

坚韧.静水流深

基建潮的初衷无疑是往好里弄，把破败朽烂的旧物改换为新的、漂亮的式样，即破旧立新，一般地说确乎越建越好，但有的情况却也不尽然。什么事一旦赶时髦，一窝蜂了，结果就有可能“伤及无辜”，被拆掉的平房建筑中就不乏匠心独运特色鲜明的上品，因为被轻慢，看走眼，成为牺牲品，留下遗珠之憾也就难以幸免。

某日，与本市文友相遇，闲谈中聊起我的母校——二中的故园，我上学那时的样子，曾经亦为校友的，顿时沉浸在过往的回味中，啧啧称道它的格局，它的别致，它的秀丽，同时也不免为拆建后变得形制趋同个性丢失而怅然叹息。于是，脑海便浮现出二中昔日的旧貌来。

五十年前，我在二中上了初中，又读了高中。当时，市里流行这样一句顺口溜：一中礼堂，二中走廊，三中风景，四中楼房。显然这是根据市内几所主要中学的建筑和自然特点，分别贴近地，给它们的准确画像。二中老校园如假包换的美丽，就集中体现在它那独有的走廊上。走廊就是二中的特点，就是它最为显著的标志。

二中的走廊特别卓异。走进学校大门，青砖砌成的主体走廊群就映入眼帘，那是由四条相互连接的长廊组成的四方形，每条长廊一侧是毗连的教室，一侧是走廊及其窗玻璃，其中迎着校门的一条走廊，左边是老师的办公室，右边是两间教室。沿走廊向右拐过去就见𠃌形的两条走廊连在一起（连接处是露天出口），也做了我们年级的教室，当时同年级12个班700多学生，都在这个走廊围城里学习。再拐过去折回来，剩下一条南北向的，是两间带廊道的大阶梯教室。闭环走廊围成的内圈，是一个植有各种花木的露天花园，师生们俗称为小果园，有果树、杏树、梨树、海棠树，疏朗有致。春天，一树繁花，秋季，硕果累累。两边是砖砌的镂空花墙，中间有一条甬道把前后走廊串联起来，分别有一个大的进出口。每条走廊两头都有出口，便于人们通行，也便于紧急状况下的人群疏散。课间休息，同学们喜欢在走廊里打趣说笑，也爱涌进芬芳四溢的小果园逗留，于是那里就回荡起我们的一阵阵欢声笑语。

二中校园很大，南北跨度也大。中西部两排长长的青砖房，中间用若干个短而小的过道走廊相点缀，相维系，使得二中走廊展现出另外一种品貌。穿过宽宽的林荫道，从北往南依次是几排普通的青砖教室、礼堂、露天小广场、图书室、水房、菜园、体育组、美术组。从高处俯瞰、从远处眺望二中校园，格局奇特而齐整，清一色的灰，典雅淡然。校园内主要道路被那时不多见的水泥路面所覆盖，像展开的一幅素描画。我们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与走廊相映衬的是校园南面的操场，标准的学校操场。阔大，宽广，空旷。我们在这里上体育课，平时打篮球，踢足球，学校的运动会、甚至市里有的体育赛事也都在此举行。这样规模的操场恐怕在如今的中学也是凤毛麟角，很少见了。锦上添花的是，操场背靠一溜浑圆的小山包，上面生长着榆树、杨树、灌木丛，夏天郁郁葱葱，更平添了操场的幽美气质。校园里树种很多，除了榆树、杨树，还有柳树、槐树、桑树，二中掩映在葱茏的绿色中。它的绿化看似很随意，没有雕琢，没有过分的修剪，并非刻意为之，却也恰到好处。学校只雇佣一名老员工负责打理绿化和菜园。我们时常在浓荫下背书，休憩。

记忆中，二中区位优势得天独厚，它依山面河，依凭的是小山包，面对的是西坝河，宁静，朴素，本色。在我眼里它是美的，美得自然，美得朴拙，姿容和气韵不输本市任何一所学校，也可以说是独一无二。我常常感叹，在那个物质条件异常困难的年代居然建有那样美好的校园，那时的建筑师的设计理念竟是如此别出心裁，把原本平平常常的平房建筑弄得如此精致巧妙，想来多么不可思议，令人折服！虽然当时谁都不以为意，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与二中的外观、面子相匹配，它的内在、里子也让人引以为傲。二中的宣传队、美术组和足球都在市里享有盛誉。优秀教师众多，优秀学生辈出，极一时之盛。

建筑物的拆与留，此事古难全。一味舍平房建楼宇，独特的素雅的美都远去，不在了，殊觉可惜。失去的方知宝贵。也许当时拆掉它们有一千个理由，或许是为了更好的现在和将来。但唯有时间最终可以穿透迷雾，成为价值认知真正的决定性因素。

我怀念二中，怀念二中的老校园：走廊，小果园，操场，小山包。里面的角角落落，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曾驻留过我中学生活的旧痕，驻留过我的青春身影。我怀念与二中老师和同学共度的那些美好时光，生命之旅中的滋养、温暖和力量皆来源于此，发轫于此。

感恩有你，二中母校！

2025、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