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后排左一是姐夫，左三是大哥</p> <p class="ql-block">今天又去院桥，是给自己的祖父母、父母和大哥上坟。</p><p class="ql-block">明年就是父亲去世三十周年了。父亲生前的面容和影像又清晰地呈现和活动起来了。父亲呵，虽然将近三十年了，你从未离去，你永远鲜活在我们每一位子女的心中。</p><p class="ql-block">我又想起，以前我们来祭扫，每次一起清扫坟头的，总少不了姐夫和大哥。他们两人或用锄头，或用柴刀，是清理杂草藤蔓和杂木的主劳力。现在两人也都去世了，是我们来给他们上坟了。大哥大我十岁，我小时候他带过我，我总记得他的好。姐夫和大哥都是自己害了自己的。他们两人都喝酒抽烟太多了，从不懂得自我节制。大哥抽最劣质的纸烟，喝最劣质的烧酒。他的烟瘾大到一天要抽三包烟，我们都劝他少抽点，抽好点。但他听不进去。就是在住中心医院期间，医生劝告他不能再抽烟了，但他连医生的话也不听，或者偷偷地抽，或者就堂而皇之地当着医生的面而抽。当时茂华还在中心医院，大哥就是住的茂华的病区。茂华来查房，看到满地的烟蒂，不禁皱了皱眉头，但茂华没有严厉批评我大哥，反而耐心劝他：我也不要求你马上停烟，但你的健康又确实无法再抽烟了。这样，我们一起订个计划：半年内从每天三包烟减少到每天两包，再半年内减少到每天一包，第二年再彻底减到零。大哥当时没应声。</p><p class="ql-block">大哥喝了酒抽了烟之后就要喝茶，本来喝茶是好事，但大哥喝的是最浓最浓的茶，每次他都要给自己的杯内塞上整半瓶的干茶叶，倒上开水后，茶叶直往顶上冒。由于没钱，他只能买最差的所谓茶叶。我看到他这种情况后，曾也劝他少放点茶叶，买好一点的茶叶。但他说：喝过了浓茶，再喝淡一点的，就没一点味道了。我那时工作很忙，真是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总是倒上一杯清开水凉着喝。而我每年也都会收到一些茶叶，我把这些茶叶都全部转送给了大哥。但大哥喝完了我给的茶叶，还是要去买最劣质的茶叶。</p> <p class="ql-block">大哥和姐夫还有个共同点，就是喝足了酒之后从来不再吃饭。尤其是姐夫，他本来就有严重的胃病，医生不让他再喝酒，但他却依然是没酒不上桌的人。而且喝的总是最烈的酒。两位女儿体谅他，一时无法戒除他对酒的嗜好，就劝他不要喝白酒，也像其他人一样喝点啤酒吧。姐夫总是两眼一瞪，说：啤酒淡得像水，哪里是我们喝酒人喝的？他好像很自豪，他这一生是个喝酒人。大姐劝他喝了酒之后再吃口饭，他总是说：吃饱了吃饱了。这么多年我们这么多次的家族聚会，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吃过米饭或别的主食如年糕青团之类的。我们几个做他妻舅的，看他瘦成皮包骨头，也都劝他少喝点酒，多吃点饭，他总是说：酒就是他的命，现在还能喝酒，说明他的命还活着。如果喝不动了，就说明命也快到尽头了。你们总希望我还能喝酒吧？</p><p class="ql-block">姐夫倒下来很快，他的意志力完全没有想象的坚强。自从被确诊胃癌晚期之后，他整个人就垮了下来。我有一天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已经从平时所住的二楼卧室搬到了一楼朝南的房间，大姐坐在床头陪着他，一边与我说话。在大姐和我说话的时候，姐夫默不作声，只是两眼淌泪。大姐一边与我说着话，一边用纸巾不停地给姐夫擦泪。纸巾擦了一张又一张，姐夫的泪就像山泉水一样源源不断，一个原先在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然有那么多的眼泪，这让我内心颇受震撼，也让我心如刀绞。虽然姐夫不曾说话，但我理解他的眼泪是长长的、深深的悔恨，更是对生命强烈的依恋和不舍之情。</p><p class="ql-block">我终于无法忍受姐夫长流不息的眼泪，我提前跟大姐告别，在开车出村的时候，我终于也忍受不住内心汹涌的悲伤，眼泪夺眶而出！</p><p class="ql-block">2025.4.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