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中东部游---兴化金东门老街的人文历史印迹

宗鸣(静悟)

　　出盐城，下一站来到泰州兴化。印象中的兴化，似乎就是垜田菜花很出名。其实不然，岁月给兴化留下了许多人文景观，游玩后足以让人去思索前辈们为人处世之道。

阳春三月，气温已达34度，怪异天气真是折腾人。正午时分不敢外出只得在酒店休息。待太阳西斜，我们招了一辆网约车，前往金东门老街寻访人文历史印迹。

金东门老街距今已有千年历史，明清以来，由于商业发达、日进斗金，街区因此得名“金东门”。金东门老街历史文化街区是兴化古城区（昭阳镇）发展演变的历史见证，也是江淮东部里下河地区历史文化的结晶。

如今的金东门老街保留着完整的明清古建筑群和鱼骨状街巷体系，保持和沿袭了明清时期传统风格特色。街面商铺多为传统手工作坊，居民居住在其中，走进街区浓浓的烟火气息就扑面而来。

老街西入口。

　　不长且狭窄的外大街，说大街有点言过其实。不过两边店铺不是作坊就是买杂货与农资，没有它处那种噪人的叫卖声。

　　清水砖砌的墙，狭窄的鱼骨状巷子，小巷人家依旧，不时传来主街手工作坊的敲击声，这种古街没有人气也难。走进这里，犹如穿越了千年的烟火气。

　　锡器店的师傅，正在制作镂花锡器烛台。

　　老街一头的状元坊，始建于明嘉靖二十六年，为单门双柱的结构。这里也是明嘉靖年间状元李春芳早年生活的地方，嘉靖四十四年（一五六五），李春芳官至礼部尚书加太子太保兼武英殿大学士，有“状元宰相”之称。

街上居民告诉我们，该状元坊是原生的，不过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为便于货物运输，拆除了牌坊横额。近年当地修复牌坊时，只剩下两根立柱。如今立柱上的石榫卯结构还依稀可见。

　　去兴化金东门老街游玩，有几处人文景观不容错过。那就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上池斋”药店，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故居以及一代名医赵海仙洋楼。

上池斋药店

　　在兴化金东门老街西入口处有一家可与历史悠久的北京“同仁堂”、杭州“胡庆余堂”、苏州“雷允上”、上海“童涵春堂”等老字号中药店相媲美，被兴化及周边地区誉为“四堂一斋”（四堂为鹤山堂、中和堂、复春堂、大生堂）的佼佼者，如今是全国文保单位“上池斋”中药店。

　　清康熙六十年间，深谙医道的扬州人方石川经过考察，开设了有史记载以来兴化第一家规模较大的药号（前店后作），并根据《史记扁鹊传》中“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当知物矣”典故，定药号名称为“上池斋”。店招由被郑板桥誉为“邑中楷书第一”的书法家李培源为其书写店名，并将其制成金字招牌。原物文革中已毁，现在的店招是本世纪初仿制的。

　　作为药店，如今的上池斋”整个店堂仍保持古色古香的历史原貌，店内所有陈设，如药柜、药瓶（罐）、捣筒、钱桌、牌匾都为原物，依旧在为四方乡亲服务着。但它也是一个景点对外开放参观，是团队游必到处。

店内金字挂屏都出自名家之手。

　　上世纪初，上池斋药店第五代传人方少泉对药店进行了升级改造，从德国进口的彩色釉面砖，历经百年，如今完好无损。

同时进口的还有墙面上的面镜。

　　当时一同改造的还有临街的仿上海石库门的门楼。方少泉特地聘请上海雕塑家在石库门上方塑成一只口衔灵芝的硕大梅花鹿，作为店徽标志。这头梅花鹿雕塑也毁于文革。

　　听一旁的导游介绍说：“橘井流芳”挂屏系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一张之洞手笔。不知是否是真？

晚清四大名臣李鸿章、张之洞、左宗棠、曾国藩。

满满的老药店元素。

老挂屏“杏苑长春”

　　很多游客前来，不会去注意这块老挂屏。这是该店至今仍保留半弧形抱柱式木质挂屏，上书“本斋拣选药料遵古炮制发兑”12个鎏金大字，为建店初期制作，距今已有近300年历史，成为“上池斋”历史的见证。

　　二楼药库。这些都是药店在全国各地自行采购的地道中药材。难怪，我们在那里不大会儿，就有多位居民携医院的药方，前来抓药。

充满包浆的药盘。

秤中药的小秤“厘戥”。

地道药材，童叟无欺。

　　如今医院中药房配制的药材，大都是从饮片厂加工按克计量小包装好后进的货。这种抓药的场景，至少在城市里已很难见到。

　　十贴中药，老爷子每分五贴要复一下称，从业久了，一称一个准。

郑板桥故居

　　我对郑板桥印象最深的是一句“难得糊涂”。

作为“扬州八怪”之首，是清代著名书画家，先生一生钟爱画竹、兰、石，不仅爱画，还是大文学家，以诗书画“三绝”著称。

郑板桥名燮，字克柔，号板桥。为康熙秀才，雍正十年举人，乾隆元年(1736)进士。官至山东范县、潍县七品县令。

　　郑板桥故居门额是赵朴初先生手笔。故居是郑板桥晚年生活、作诗画的地方。

　　板桥先生手迹砖雕“聊避风雨”。四字体现了先生对于物质的私有欲很低，只求能有一处“聊避风雨”的地方就可以的处世态度。

　　郑板桥墨竹成了他绘画作诗最主要的题材。在他的笔下，竹也 化作了一种品格。青竹傲岸不屈，虚心劲节， 可以说是板桥崇高气质的写照。

抱书。

　　板桥先生手笔“白菜青盐粯子饭,瓦壶天水菊花茶”

体现了先生自由自在，舒适自然，质朴简单的生活情趣。

粯子（xiàn zǐ）是指由元麦（即裸大麦，又称“裸麦”或“米麦”）细磨后所得的粉末，呈灰白色。它是江苏中部地区（如靖江、泰兴、南通等地）的特产，主要用于制作粯子粥。

　　郑板桥故居又称拥绿园，园内遍植竹子，四季常绿。

吃亏是福。

“吃亏是福”与“难得糊涂”是郑板桥在山东潍县任县令时写下的名句。“吃亏是福”四字下方附有一段跋文：满者损之机，亏者盈之渐。损于己则益于彼，外得人情之平，内得我心之安，既平且安，福即在是矣。

这段话体现了板桥先生豁达、超脱、智慧的处事哲学。它与“难得糊涂”一起成为他人生的信条。

难得糊涂。

典故：郑板桥在山东潍县任县令时，有一回天黑借宿于山间茅屋。屋主为一儒雅老翁，自命“糊涂老人”，出语不俗。屋中有一方大砚台，老翁请板桥题字，便于刻在砚背。板桥便题写了“难得糊涂”四字，用了“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的方印。

因砚台背面尚有许多空白，板桥说老先生应该写一段跋语。老人便写了“得美石难，得顽石尤难，由美石而转入顽石更难。美于中，顽于外，藏野人之庐，不入宝贵之门也。”他用了一块方印，印上的字是“院试第一，乡试第二，殿试第三。”板桥一看大惊，知道老人是一位隐退的官员。有感于糊涂老人的自名，见砚背上还有空隙，便也补写了一段话：“聪明难，糊涂尤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著，退一步，当下安心，非图后来报也。”

据查资料“难得糊涂”出处有多种说法，但后人感叹其中丰富的人生哲理，用来作为处事的警言。

拥绿园。

清风轩。

赊月亭。

　　扬州八怪纪念馆馆长、研究员，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旅游中心理事，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书画家协会副秘长刘方明书写的“风声独响，傲世奇才”

　　故居碑廊，展示了十八块由名人书写的碑刻。内容是板桥先生的诗句，或是名人对板桥先生的评价。

毛泽东对郑板桥的评价。

　　一代宗匠，鞠竹同铸。（鞠同菊）

　　“三绝诗书画，一官归去来”此联上句为清李啸村赞郑板桥的话，下句为郑板桥所对。

此联由原中国书协名誉理事萧娴书写。

　　中国现代画家、美术教育家徐悲鸿大师的题词评价郑板桥：

“板桥先生为中国近三百年来最卓绝的人物之一，其思想奇，文章奇，书画尤奇。观其诗文与书画不仅相见高致，而且寓仁慈于奇妙，尤为古今天才之难得者。”

　　中国近现代书法家、金石学家、考古学家、文史学家、艺术教育家沙孟海的题词“素隐行怪，味道爱民。”

　　中国当代画家、美术教育家吴作人先生的题词。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出自清代郑板桥的《潍县署中画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大意是：在衙门里休息的时候，听见窗外竹叶萧萧作响，仿佛听见了百姓啼饥号寒的怨声。

此碑刻题词由当代艺术家、画家赖少其先生书写。

　　赵朴初先生书写的““不仙不佛不贤圣,外道天魔冷眼看。十丈长笺三斗墨,几枝修竹几枝兰。”

　　原中国国防部副部长张爱萍题写的：瘦土出韧竹，挥洒皆诗画，见怪不为怪，清白一生殊。

　　原全国人大常委会付委员长彭冲题写的“独具一格”

　　“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相传这是郑板桥写给学生韩镐的。

　　由第三届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刘炳森书写的，出自板桥先生的《题画竹》中后二句：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

　　此碑刻由原文化部副部长，著名作家、书法家周而复书写。

　　由原文化部副部长周谷城题板桥诗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隐退潍阳画竹竿，选家行不入韶壇；封疆大吏失名姓，今日偏傳七品官；七品微官一品竹，枝枝叶叶关民瘼；白银万两何区区，留取清风满画幅。此碑刻由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王学仲书写。

赵海仙洋楼

　　位于老街家舒巷的赵海仙洋楼建于晚清，是清末名医赵履鳌（字海仙）居住行医问诊之所。如今是兴化市中医博物馆。

赵履鳌（1829-1904年），字海仙，以字行，清代咸丰、同治年间名医，为“淮海赵魏派”杰出的代表人物，“学识广博，望重一时，人称“赵半仙”，有“江南叶天士，江北赵海仙”之谓。

　　1888年夏，兴化霍乱大流行，“奔走求医者，纷然于道路，往往转瞬之间，遂不及救”。穷困者更是“求医弗得”，“死不旋踵”，史称“戊子大疫”。赵海仙参与捐资设“兴化实济局” 普施药饵，苦心竭虑，使众多患者应手而愈。

为了报答赵海仙的救命之恩，洋楼在光绪年间，扬州大盐商出资，延请日本人设计，江都木行主献料，宁波匠人承建，建起了这座中西合璧的洋楼，旨在报答治病救命之恩。

三层二十八间洋楼，仿罗马建筑风格，此乃赵海仙故居的核心与标志建筑，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栏杆环抱，美轮美奂，十二根整木立柱由下至上，从一楼至三楼，一贯到顶。

而后赵海仙一直在洋楼居住、行医、研读、著述。

灵兽献瑞砖雕。

　　柱联“医本儒流道近文章一品，药乃军武功高甲胄三分”“横匾“悬壶济世”，均出自名家手笔，营造了浓郁的中医药文化氛围

　　洋楼后花园又称“盂园”得名缘由赵海仙祖籍高邮，而高邮古称盂城。盂园是一片阔大的天井，其形恰如“盂”之字形，天井两侧是太湖石镶叠的龙、狮假山，正中掘荷花池和养鱼池，精致小桥连接贯通，池畔是方亭及一溜七间供来客暂居及重病留观的船厅。

船亭立柱有一双柱联：春暖带云鉏芍药，秋高氟露种芙蓉。

　　洋楼一楼客厅内有柱联“铸镜悬壶泽被千秋楚水，存仁仗义恩铭十里昭阳”匾额“江淮名医”

　　精心制作的蜡像栩栩如生地再现了当年赵海仙坐诊的情形。

成家大司马府

　　成家大司马府为明朝兵部尚书成琎的府邸，其因武艺超群作为贡生入仕，因参与燕王朱棣“靖难之役”有功，而后被永乐皇帝封为大司马。故其府邸又被称为大司马府。

　　成氏宅第如今是兴化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馆。

成家大司马府牌坊。

　　成琎及其子孙成谐两次为国尽忠，因此受嘉靖帝敕赐匾额“两朝忠荩”

　　庭院深深。现在的成家大司马府是现代修复的。

　　来之前，未曾想到兴化还有如此这般丰富的人文历史印迹。

 参观这些地方后感到：无论是上池斋坚守“当归方寸地，独活人世间”的药联寓意济世惠人，泽被相邻的生意原则；郑板桥故居中板桥先生那“吃亏是福”、“难得糊涂”的处事哲理；还是名医赵海仙苦心竭虑，悬壶济世的品行。都为后人提供了一个可思索的话题。那就是“做事先做人，做人需傲骨”。这些场馆给后人留下的精神财富，正是当今社会所需要的。

个人认为来兴化旅游，不可错过金东门老街这片人文荟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