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枣 树 （9）

高增岷

树木王国中，大西北独有的沙枣树在万千树种中，属于不怕干旱，不贪水，不抢肥，不惧戈壁严寒，以倔强，受命不迁性格，扎根在荒漠和山野，志存高远的地方。

沙枣树从不奢望得到公园景观树和市树一样地位和待遇，自然不屑与市树、市花一争高下，一决雄雌。

沙枣树一生桀骜不逊，心胸坦荡，心甘情愿在寂寞山区、农家小院、小畦之侧落户，在贫瘠广袤，了无人迹荒野，都能看到它那不屈、不挠，不为名、不为利的树影，为辛勤劳作人们送去乘凉树荫，送去习习和风，送去花香四溢，送去不凡果实。



沙枣树具有抗旱耐活，生长速度快特性，特别适宜在沙漠、干旱地区栽种，是造林、绿化、防风、固沙首选树种之一。

沙枣树的树皮与红柳相似，树干暗红光滑，树叶呈银白色，开花时节，四溢花香与桂花香味相似，深受西北人民喜爱。

沙枣树的树形不受看，身材也不伟岸，主干长到1米多高就会分叉，不像白杨树那么纤细、笔挺。没有松柏一样栋梁之材。更没有观赏树那么丰腴妖娆。如朝庭中的忠臣、有志之士一样不招人待见。所以，沙枣树奋斗一生也成不了名树，自然登不上大雅之堂。

每年春风送暖，万紫千红三月天，是沙枣树复苏生长的时节。

经过一冬休眠，曾经干涸、稀疏树干，在春风荡漾中，逐渐在枝条上长满绿中泛着银色树叶，轻风拂过，树冠银光四射，非常耐看。



五月份，沙枣树进入开花时期，在一条条侧干枝条和叶掖下，梦幻般挂满金黄色花朵，花蕊飘溢桂花般花香，方圆百米都能闻到沙枣花特有的腻人香气。

待到七月份，沙枣树枝条上结出一颗颗清涩果实，逐渐着从青变白。在阳光沐浴下，果实由白变成金黄色，黄橙橙挂满枝条，这便是沙枣树果实－-－沙枣。

    

沙枣与人们经常食用得红枣完全不同，不但形状不同，味道也不相同。

沙枣个头很小，与金丝小枣个头差不多一样大。黄黄表皮与枣核之间，有一层不厚实果肉。用手掰开，里面是那种黄沙沙，沙瓤土豆一样果肉。吃在嘴里沙沙作响，甚至有点噎嗓子，非常甘甜，属于核大肉少的果实。



少年时，我居住在甘肃省白银市，市中心有一座金鱼公园，位于大十字东南方向200米远山丘中。

公园内山峦蜿蜒起伏，人们在馒头状山坡和洼地栽种了许多榆树、红柳、还有沙枣树，将公园包裹在浓密树荫中。

上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每到夏季，我常与同学跑到金鱼公园复习功课。大家或骑或靠或坐在沙枣树低矮粗大树干上，在树荫庇护下，在徐徐轻风和花香中，安静温习功课，见证我们迈进中学校门。

记得我们住在友好路平房时，一年春天，街道组织植树造林活动，哥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讨来一棵树干有小手臂粗、3米多高沙枣树，栽种在北面院子里。

初夏时节，沙枣树高大树冠将小院罩了起来，院内洒下斑斑点点树荫。茂密树冠陆陆继继开满小小、黄黄碎花，沙枣花腻人香气从天上飘然散落下来，整个院落、房前屋后，到处飘逸沙枣花独有的清香味道。

可能我们太过勤勉，生怕亏欠它似的，不断浇水，不停施肥，让不喜水不爱肥沙枣树觞失在我们溺爱，无知和勤劳中。

在沙枣树注视下，我们老三届毕业生离开学校离开城市离开父母，奔赴生产建设兵团农场和密林，如沙枣树、红柳那样，辛勤耕耘在黄土高原大山深处，将青春和一腔热血，播种在老区洒满红军鲜血沃土中。

几十年后的一年，夏初季节，北京植物园桃花节开园的时候。兴趣所至，我来到满园春色关不住，人面桃花相映红公园赏花、观景。

悠然散步在万紫千红桃林中，信步于翠竹绿林间，猝然，闻到久违又非常熟悉的香气。

是那种近似桂花香，又不等同于桂花香。

是那种让人腻着、令人心醉、怦然心动香气。

是那种熟悉，却又久远的香气。

诧异中，寻着香气，寻寻觅觅，觅觅寻寻，在一路寻找中，终于在园林偏僻一隅，发现一棵茁壮沙枣树。

粗大壮实树干泛着暗红色，密集枝叶、茂密树冠上，绽放一片片金黄色花朵，向蓝天、向大地喷吐阵阵花香。

从此，心中便有了牵挂，有了心之所往。每到植物园桃花盛开时节，如同看望老朋友一样，来到它身边。抚摸粗糙老树皮，仰视银白树叶，嗅着诱人花香。回想曾经的过去，思绪飞向白银市、飞向中国铜都。

在那遥远地方，是我远不可及第二故乡。

那里安葬着我的父母。

那里居住着我的手足。

那旦有我逝去的年华......。

身在桃园，早已陶醉在沙枣花腻人花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