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人生七十古来稀”

刘宁生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唐代诗人杜甫四十六岁时作《曲江》,留下千古名句“人生七十古来稀”。十二年后,这位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仙逝,享年58岁,竟未能还历。</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曲江·其二》前四句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写尽从八品左拾遗当年仕途与生活的窘困。字面上,下朝即典当衣服买醉,理由竟是反正活不到七十。诗人三年后的《绝句漫兴九首·其四》 “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应是 “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注脚:壮志难酬而人生苦短,活在当下,喝吧。听起来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至少算躺平吧,不然怎么叫现实主义呢?。浪漫主义诗人李白虽然勉强还甲,享年61岁。也只多喝了三年,还是未能挣脱“人生七十古来稀”的魔咒。</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如果一定要认定寿命与饮酒的相关性,怕也难证明。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报告,中国人均年饮酒量4.6升,世界排名90,大概算中位数。日本人均年饮酒量7.4升,排名56。另据世界卫生组织报告,当今人均寿命最长的前十名国家,日本第一。其他九名国家的人均饮酒量基本都在中国之上。</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1960年联合国第一次统计人口预期寿命,当时全球人均寿命为52.5岁。时至2018年,这个数字升到72岁。英国是最早统计预期寿命的国家:1841年,女性平均寿命为42岁,男性为40岁。到了2016年,女性平均寿命83岁;男性79岁。至于中国,1949年前,人均预期寿命大约35岁。据第三次人口普查资料测算,1981年中国人均预期寿命为67.9岁。到1998年,人均预期寿命上升到71岁,已经大大超过了世界平均水平。2011年至2021年,中国人均预期寿命从74.8岁增长到78.2岁。如此说来,生命长河中,近两百年,一百年,甚至五六十年,人类的寿命成倍增长。</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过,人口预期寿命的误区是“平均”。早于李白杜甫的唐代诗人贺知章,与李白并称“酒中八仙”,定然也爱酒,享年85岁。帝王虽多寿浅,唐李隆基和清乾隆却是长寿帝王。两千多年前的孔子,也是过了“古稀”之年的,但说法不同。他总结自己的一生:“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足见,长寿老人的寿命并没有延长很多。由于经济和医学水平低下,过去婴幼儿,少年,青年和壮年的死亡率大大高于现代。唐朝病死一个一岁的婴儿,跟贺知章一平均,人均寿命就成43岁。就像今天跟马斯克平均经济收入,他去年12月身价最高时4421亿美元,我跟他一平均,身价2210亿,进入世界财富榜前二。</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母亲(右)与她表姐陪同她们外祖父外祖母的年代。</p>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多年前听母亲说,她的外祖父外祖母七十岁上下的时候,被民国政府用轿车接去参加南京中山东路307号会堂的集体寿庆活动。据说此举是抗战胜利后,民国政府“新生活运动“的一个重要项目。我在网上搜索,没有找到相关的资料。想到万能的DeepSeek,便向其求教。DeepSeek是这样回答的:</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综合现有资料,**抗战胜利后的南京国民政府并未推行针对“夫妻双全的60岁以上老人”的集体庆寿政策**。其养老措施以救济和收容为主,且受限于战后资源紧张和政治局势动荡,社会福利更多聚焦于基本生存保障而非仪式性活动。若需进一步确认,建议查阅南京地方志或民政档案以获取更详细的历史记录。</i></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看样子DeepSeek不掌握南京地方志和民政档案数据。我也暂无条件查阅,只好转述母亲的故事。</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母亲记得,那应该是初夏的一个上午,她十几岁,就是前面照片上的样子。和表姐被家人早早穿戴整齐后,一番告诫:不要主动与外人说话,见人要微笑,彬彬有礼,搀扶好外公外婆。终于,门东膺福街22号的大门口停下一辆黑色轿车。车上下来一位身着正装的女子,进门穿过前进堂屋和天井,扶起坐在太师椅上恭候的外公外婆,帮两位老人一一佩戴好胸前的大红花,笑脸招呼母亲和她的表姐跟上。随后,二老两小就稳稳地坐在黑色轿车宽敞的后座上。母亲记得当时有锣鼓鞭炮,轿车的前方扎着一顶硕大的红绸制作的花,很惹眼。车子在几乎夹道欢送的气氛中驶出膺福街,由中华路向北。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大礼堂的外面。后来的情况母亲就记不清了。我虽然没有见过外曾祖父,但老舍小说《四世同堂》里祁老太爷的形象总在我眼前晃。</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舅爷爷后来解释,当年政府要彰显敬老,由蒋夫人主持,在励志社为市区内夫妻双全的六十岁以上老人集体庆寿。原本要求两位老人携本性童男童女前往。因为舅爷爷的儿女尚小,不能应付如此重大活动,舅爷爷又是周氏单传,就权且让两位外孙女顶替。</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励志社旧址,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妻子在省委工作时偶尔会去的南京中山东路307号省委招待所,简称307招待所。我去过几次,是她们单位白天请老同志座谈,晚上在礼堂放内部电影。我靠着礼堂的墙壁看完几部007,大开眼界。前些年,励志社的建筑翻新过,改称钟山宾馆,又称江苏省会议中心。</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官方资料说那时候中国人均预期寿命大约35岁。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一定不多,更何况是“夫妻双全”的。否则,励志社礼堂大概也坐不下一千人,还要给领导和来宾预留坐席。</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br></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南京统计局资料显示,1949年南京人口256万。这个比例,外曾祖父母当时被称作“古稀”,大概无愧于历史,也担得起那个隆重。搁今天,若为八十以上夫妇双全的老人集体庆寿,怕是先要海选,规模不会小于刀郎演唱会。</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br></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庆典以后,外曾祖父母又向天再借二十年。我1960年迁居南京时见过外曾祖母,我叫她“太太“。</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 照片中的外婆当年还不到七十。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br></span></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外婆七十岁的时候,我记得清楚。与今之七十岁人相比,模样显得很老,不单是装束。上世纪六十年代,古稀老人虽没有四十年代金贵,也堪称寿星。整个马道街的西头,从一号到三十几号,外加大油坊巷南端,膺福街北头的邻居,不记得有比外婆更年长的。不像十年前父母居住的安徽省粮食厅老机关大院家属楼,进出的都是七老八十,看上去却很精神。</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些年家里日子不顺意,没有条件为外婆做七十大寿。母亲匆匆由合肥赶来,计划自家吃一餐团圆饭,隔日返回。结果邻居们不答应,理由是口耳相传的一句“人生七十古来稀”,换做老门东市井的说法:“有几个人能活到七十啊?!”</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马道街5号邻居,由周妈妈挑头,说她们出力操办,寿面寿碗寿糕红头绳一样不能少,各自把活儿带回家。买菜的负责买菜洗菜炒菜,买面的兼管下面,买碗的兼顾买红头绳。云片糕是外婆自己在小苏州买的,冠生园的东西外婆不中意。</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样的活动也需要规划,虽然无须市场营销和包装。估量有多少人家会送五毛钱份子,吃一碗大份量的芹菜肉丝浇头面,肉丝要足。外带一只印着金色“寿”字的精致小红碗,碗里装六片红纸条裹着的云片糕。送两三毛钱份子的,领一只寿碗,里面也是红纸条裹着的六片云片糕。也有送一毛钱份子的,由主持发放礼物的随机应变。当然,大多数是空手搀着娃儿来的。外婆赚的是人气,和大人小娃儿嘴里“福寿无疆”之类的祝辞。那也不能让人空手而归。回礼是一根两尺左右的红头绳,都是由外婆给娃儿一一佩挂。女娃儿就直接把红头绳结在小辫儿上。男娃儿更简单,往脖子上一挂。不论是一碗寿面,一只寿碗,六片寿糕,或是一根红头绳,当时都叫“讨寿”。</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整个活动持续两三个小时,专程前来讨寿的不下一两百人。也有过路看热闹的,进来张一眼,留下两句吉利话。事后结算如预期,份子钱基本抵消所有开销。换来那一整天马道街5号,以及周边邻居的喜庆。当然,最开心的是外婆。平时她清楚自己“三姨奶”的年龄辈分在四邻八舍的地位,但不曾料想的七十大寿的民间庆典让她的寿星感升华了。过去很多天,外婆还喋喋不休地逢人便唠叨:“那天来多少人啊!”</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母亲九十大寿庆典 <p class="ql-block"><br></p><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外婆102岁寿终正寝,父母升级成为家里的老者,当时不满七十。</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自粮食厅退休后受聘财政厅任安徽省会计事务所总会计师,工作得很投入。三请四邀之下,父亲决定请假与母亲一道来美国看看,也算是七十岁生日的特殊经历。九十年代后期,互联网和终端技术在民间并不普及,大多数国人,仍在传唱齐秦十年前的老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母当时都很兴奋,但比马斯克现在谈论移民火星的设想更具体现实。首先要办护照,在合肥市内能搞定的,都不算大事。我记不清当时是如何申请签证的。印象中已经有了委托代理机构,不需要亲自去上海总领馆排队。</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真正的大事是从合肥到上海乘坐国际航班至旧金山转丹佛。弟弟负责把父母从合肥送到上海,送进机场。返程时再去上海接机。毕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母亲应该是第一次坐飞机,还担心晕机。不确定父亲此前有没有因公坐过飞机,但从上海经旧金山转丹佛二十多小时,无疑是挑战。还不用说乘坐美国航空公司,不讲中文没有中餐。</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因为父亲民国时在上海读大学,有些英语底子。我就没太在意他们旅途和在旧金山转机可能遇到的困难,加上当时社会风气好,不担心。只是行前给他们寄去十几张英汉对照的便条,诸如去洗手间,想喝水,询问候机地点之类。结果并未派上用场。只是在旧金山候机时,不知借了谁的电话给我报平安。</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br></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事后受到当地几位朋友的善意批评,说我太大意:七十岁老人,语言文化不通,在旧金山转机风险很大。他们父母来,都是亲自到旧金山接机。</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后我就多加了一些小心。是啊,毕竟是古稀老人,体力精力都不足了。白天我们外出上班,父母闲时带上钥匙在小区附近散步,我都让他们兜里揣一张纸条,写有家庭地址和我的工作电话。</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住在美国中西部地区,自己娱乐和招待客人的保留节目都是西部自驾游,玩的是沿途风景和目的地的自然景观。父母古稀老人了,自驾游十天,当时就算是一个大胆的计划。租的是现在早已不见的维多利亚皇冠,车体重,空间大,舒适性好,空调也足。夏季玩中西部,当年南京的那种夏利车可不行,空调开着一停红灯就熄火。</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br></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从丹佛出发,第一站是盐湖城,860公里,一整天时间在车上。第二站是拉斯维加斯,680公里,大半天时间在路上。第三站是洛杉矶,430公里,半天时间。第四站是圣地亚哥,两个多小时车程就不值得提了。第五站是大峡谷,780公里,一整天时间。从大峡谷回丹佛,1070公里。起大早,到家已深夜。全程四千三百多公里。</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br></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7月的天气,在圣地亚哥海洋公园那个晒啊。在好莱坞电影城摄影棚里参观拍摄火场实景那个烤啊。在迪斯尼排队玩一个项目就要在烈日下站一两个小时。更别说在外面饮食起居不规律,尤其是经常吃不上中国饭。</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结果在到达大峡谷的当晚,母亲身体不适,血压高了。着实把我慌了一夜。好在基本药物带着,早早休息,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好很多,应该是疲劳所致。</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br></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很难想象外婆七十岁的时候如何驾驭这样的旅游,她老人家最多也就是出膺福街转中华门三山街右拐进夫子庙绕一圈经大油坊巷回家。更不用说外曾祖父母,不清楚他们平生是否坐过第二次小轿车。</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五年后女儿去东部上大学,父母亲第二次来美国,也是弟弟护驾,接送二老合肥至上海的路程。歇了一个暑假,我们由丹佛飞到纽约,为吃饭方便,住在新中国城法拉盛附近。父亲当时评价,那是他去过的最脏乱差的地方,连合肥都找不到那样的地方。参加旅行团纽约-华盛顿的三日游后租车自驾北上,经纽黑文耶鲁大学,波士顿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到艾姆赫斯特学院。女儿报到入学后,我们自驾南下,经西点军校,康奈尔大学,回到纽约,每一站最多两三百公里。那次租了面包车,轿车怕父母坐长时间窝在里面腰痛。这一年,父母分别是七十五岁和七十二岁。</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后,我就再没有念头接父母来美国做客了,单是一个二十多小时的航程,就能把人累得不轻。都有老年基础病,不敢冒那个险。</span></h1><div><span style="font-size:22px;"><br></span></div><div><span style="font-size:22px;"><br></span></div> 我从少年走来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五</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记得父亲告诉我,祖父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就手不离一个类似文明棍的拐杖,其实是摆设。过去,老还是一种社会身份。</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汉文化认为年过半百就算老人,花甲则是干支有序排列组合的一个轮回。古人如此设计,大概是以为六十年就是个体生命的尽头,功德圆满死而无憾了。过了六十依然健在算是奇迹,因此才有“还甲”,“回甲”,“还历”的说法,才有“人生七十古来稀”。</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现在不同了, 八十岁的老头能把整个世界搅得风生水起, 那是题外话,今天没工夫扯。</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好友夫妇,大我三五岁,满世界旅游,规划一年两次。微信朋友圈报告近期在希腊。一天走了一万五千步,抑或两万步。还是上坡路,相当于爬了四十二层楼。附有手机记录,截屏假不了,他们不用AI 做假账。</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还不算“野”的。一位同龄朋友,过了七十岁,与人结伴游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脉,主峰有六千多米,在我看来有探险的意思。她微信里这样写给我:“前晚总算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我们此行的确很辛苦,经历了多种感官刺激:血压升高至177/89的高原反应;能让人断骨的泥水路上的颠簸;海拔4300米处在少水无电的土坯房中和衣盖毯的彻夜难眠;北风夹雨的荒郊野外的冷餐; 目睹当地百姓及原住民的贫瘠......当然还有那上天赋予安第斯山脉的各种令人窒息的美景。”</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家的也没闲着。小我两三岁的朋友夫妇,六七年来不下雨不下雪都出勤,硬是把一个诺大的后院整理得比花园漂亮。土石方工作量动则十吨二十吨,自己运自己卸。一个超过五十平米的鱼塘,抽干了水,穿着橡皮筒裤戴着防毒面罩清除淤泥,就是当年的河工。后院直径两英尺的大树,砍掉三棵不说,辛苦几个星期,蚂蚁啃骨头似的,最终把两三百磅的树根挖出来。挖了一个,再挖第二个,乐此不疲。远看他们工作的身影,三四十岁的状态。朋友说,整院子就是健身,消除“三高”,不看病不吃药。爬山可以走十英里,不带大喘气的。</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前几年有一篇纪念李泽厚先生的文章,一个细节记忆尤深:耄耋之年的李先生,与友人分别驾车从丹佛去科泉市,50英里。友人抵达时,李先生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急得准备电话联系他,担心他迷路或出了状况。友人回忆自己是按照25号高速公路75英里(120公里)的限速驾驶,李先生一定是超速的。</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昨天,大学和研究生同届同学徐克谦教授的英文专著 </span><b style="font-size:22px;">Confucian Philosophy of Zhongdaology</b><span style="font-size:22px;"> Its Historical Origin and Contemporary Relevance (孔子中道论的哲学思想)</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inherit;">由具有175年历史的德国柏林 Springer 公司出版。这位学生时代保持南师大业余组1500米中长跑记录多年的学者,古稀之年依然辛勤耕耘,虽然消耗的主要不是体力。</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不懂中道论,仔细揣摩“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inherit;">,七十岁虽然不稀奇了,但既要“从心所欲”,又须“不逾矩”,大体是“过犹不及”的意思吧?这点儿感悟,献给我的同龄朋友。</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按北京时间,这个时辰我整七十。像文章歌里唱的:“三百六十五里路呀,从故乡到异乡。三百六十五里路呀,从少年到白头……“ </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七十个三百六十五里路呀,七十个春夏秋冬。不经意间,一多半的三百六十五里路,都是走在北美洲大陆的土地上。</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祖堂山医院陪护母亲的时候,比女儿年轻的医生护士们说,叔叔看起来很年轻,哪像七十岁的人?!我笑答:上有九十六岁老母,不敢老,也老不起啊!</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别了,“人生七十古来稀”!</span></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佬妹手工制作的生日卡片, 汉字也是她自己亲手写的。</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