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今年(2025年)2月刚开通的高铁站。</span></p> <p class="ql-block">1977年春,19岁的我离开父母,离开湖北省沙洋监狱管理局,出外工作。</p><p class="ql-block">2025年清明时节,年近七旬的我,为父母和岳父母扫墓,回到阔别四十余年的故地。</p> <p class="ql-block">在监狱系统退休的警官夫妇,是我的姻亲。他们热情地邀请我们一游故地,看看这座中国著名的监狱有些什么变化。</p><p class="ql-block">身临其境,感触颇深:监狱系统的“蜕变”,那种衰败感,使人感到往昔的辉煌不再,我的青春及我的记忆,都成了碎片,像小鸟一样一去不回了!另一方面,看见高墙电网和整齐的监舍,又感到近几十年以来,监狱设施的逐步完备,已今非昔比。</p><p class="ql-block">思绪飘忽,心中五味杂陈。</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曾经的辉煌</span></p> <p class="ql-block">沙洋监狱管理局曾经是全国第二大监狱。解放初,曾经关押过大量的国民党党政军特人员,甚至还有部分日本战犯。1960年代,国民党叫嚣“反攻大陆”时,宣称沙洋有他的“十万大军”。</p><p class="ql-block">1975年,时任公安部长华国锋宣布最后一次特赦时,沙洋监狱特赦人员中有中华民国“国大代表”、多名国军中将和少将、数百名党政军特人员,我偶遇这些人员并与其中的几个聊过天。</p><p class="ql-block">为改造和管理这些罪犯,国家调集大批军警人员组成强大的狱政力量,包括老红军、老八路,第四野战军林一师军官和地方军政人员。我的父母和岳父母即是从广东来鄂的林一师干部。</p><p class="ql-block">儿时的记忆中,这里有工厂、农场、机关、学校、医院,还有全副武装的警卫部队,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英雄部队:武汉军区独立师,即公安军8201部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今的“败落”</span></p> <p class="ql-block">我们从荆门市沙洋县,驱车来到曾经的湖北省五七干校六分校旧址,钟祥县旧口镇杨集。这里也是沙洋一农场旧址。昔日人气旺盛,充满生机的校部、场部,已经荒废,除了几幢破旧的房屋,以及几个农民模样的老人在慵懒地晒着太阳,见不着一个中年人,更不要说年轻人了。</p><p class="ql-block">警官夫妇告诉我,这里已经交与邻近的监狱,只有三个警官是管理人,广袤的土地都租给附近村民耕种。</p><p class="ql-block">放眼望去,田畦横平竖直,规整划一,种植着花生、大萝卜等植物。农民因此发了财,看到场院和田间地头停着的小轿车和田野里播种的拖拉机,便可映证这一点。</p> <p class="ql-block">我登上这座小楼的二楼,楼梯和走廊上散满了灰尘和垃圾。二楼西侧,原是场政治处办公室。当年我十八岁,曾经是政治处宣传科的宣传干事。</p><p class="ql-block">隔着玻璃窗向里望去,空洞的办公室散乱摆放着几张质量上乘的桌椅,但布满厚厚的一层灰,可见已经许久无人进去了。整幢楼房和大院,死寂得仿佛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耳鸣也随之聒噪起来。</p> <p class="ql-block">唯一好过从前的境况,莫过于这些挺拔高大的水杉了。几十年前,它们不过一两米高,如今,已经令人昂首仰望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院内刚过盛花期的云南樱花</span></p> <p class="ql-block">随后,我们返程到了沙洋劳教所,现在更名为沙洋强制戒毒所。眼前这座大楼是近十余年重建的,原来的大礼堂也重建为警官俱乐部。我和夫人寻找她家曾经居住过的苏式小别墅,却被告知在重建办公大楼时拆掉了!夫人得知感到异常的失落。</p><p class="ql-block">正当我们在这见不着人的空旷大院里蹓跶,有两名佩戴执勤袖标的中年警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我们走来,又毫不经意似的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们也许对参观者或探监者早已司空见惯了,故并不在意我们。</p><p class="ql-block">他们不会想到,我的父辈中,竟有人曾是这里一言九鼎的人物。</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原沙洋劳教管理所机关大楼</span></p> <p class="ql-block">警官夫妇告诉我,现在的沙洋监狱管理局已由副厅级单位,降格为正处级的省监狱局的办事处。原来的十几座处级监狱,或已搬迁外地,或已缩编集中为四五座监狱。过去警卫部队多达一个团,现在只有重点监区才有少数一两个中队的武警警戒。</p><p class="ql-block">过去的荆门县沙洋镇,被称作“警察之城”,它是沙洋监狱管理局机关所在地,满大街是身着警服的警官和解放军(后为武警)官兵。如今,沙洋成了退休警官的聚居地,只有在职的警官工作期间才身着警服,平时在公共场合,都是“平民百姓”。</p><p class="ql-block">人们通常凭口音来分辨和区别警察与市民。因为警官和他们的子弟一般都操武汉口音,几十年来均如此。沙洋监狱局系统虽分布几个地市,但干警及子弟为何都操武汉口音,而与当地的荆门、潜江、荆州、钟祥等方言大相径庭呢?这实在是令人费解的一种语言文化现象!</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蜕变,不是败落!</span></p> <p class="ql-block">一个法制健全的社会,不是以警察的数量和监狱的规模来衡量的。沙洋监狱的缩减和冷清,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我国法制社会的逐步健全和法制建设的进步。犯罪率的降低,犯罪人员的大规模减少,司法判决的谨慎与公正等等,正好证明了“平安中国”取得的巨大成就。</p><p class="ql-block">我为自己青春的逝去,感到遗憾和无奈。</p><p class="ql-block">我为中国法制建设的发展感到欣慰。</p><p class="ql-block">我生长的故土沙洋监狱管理局,在新的历史时期,已经化茧成蝶,完成蜕变,以崭新的面貌,展现于现在,完美于未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沙洋归来,抵达汉口</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5年4月5日</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写于沙洋西—汉口G1872 高铁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