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与川江读苏轼诗词之一

老牛

苏轼的诗词文章闻名于世，近来媒体上更是十分热烈，介绍者有之，刊登他的诗词者有之，为何？他是一位宋代的名诗人，名文人，与其父苏洵、其弟苏辙并列“唐宋八大家”之中，不仅如此，更是一位历尽磨难乐观坚强的官员。前段时我曾写过李白、杜甫的两篇出川的文章，叙说他们出川的时机与缘由以及出川后的人生，这对我们了解这两位盛唐时期前后的伟大诗人生活情景多少有所帮助。 李白 杜甫草堂 唐乾元二年（759）三月李白因得特赦在流放夜郎途中在巫峡回返出川。十年以后，大历四年（769），杜甫出川经历了五年的流浪，贫病交加，终于病死在衡州与岳州之间的船上。而在李白因赦免回程出川差不多300年以后，宋嘉祐元年（1056年）苏轼才第一次出川，要是比起李白从家乡四川江油出川，那时间差就更大了，时代给了苏轼重复李杜辉煌的机遇。苏轼的家乡是四川的眉山，离成都只有二百里许，离秀丽的峨眉山更近，长江上游的支流岷江纵贯过这个城市。入宋以后，眉州逐渐成为著名的文化之邦。宋仁宗景祐三年（1036年），这一年将近年底时，苏轼诞生在眉山城内纱縠行的家宅，依旧历为十二月十九日卯时，依西历则已是1037年1月8日了。四川自魏晋时期就有着文化底蕴，唐安史之乱时期，朝廷即以蜀为大后方。有宋300余年间，眉州由于距离蜀之首府成都很近，文化十分发达，为中国贡献了不少文化名人。清嘉庆时编《眉州属志·凡例》云：“（宋）时天下以文名者六，而眉得其三；……”这里说的“以文名者六”，指唐宋八大家中的宋六家：欧阳修、曾巩、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其中三苏是眉州眉山人。于此可见，在苏轼成长的年月里，西蜀的文化正处于不断升涨之中，而到苏轼之时则体现为高潮。 苏洵父子的才华很快得到当时四川地方官张方平的赏识，并亲自写信给当时炙手可热的京官韩琦、欧阳修，推荐苏洵父子上京赶考。自蜀中赴汴，有两条路：陆路北上出汉中，穿越秦岭的一些山谷，到达关中，然后东折；水路沿长江出三峡，至荆州一带即可换陆路北上。苏轼一生凡三次出川，两次返川，陆路和水路都走过。 嘉祐元年（1056年）苏轼随父携弟第一次出川，是走陆路。此年五月至汴京。次年（嘉佑二年1057年）正月礼部省试，苏轼顺利通过，三月，经皇帝殿试，得以赐进士出身，苏辙也顺利通过考试，赐同进士出身。苏洵艰难一生也未取得的科名，但其文章已闻名于世，这次苏轼兄弟二人取得功名，文章又经欧阳修等名家推介，苏氏父子在京城则名噪一时。同年苏氏父子在京接到苏洵妻程氏夫人去世的消息，于是父子三人仓皇离京，回乡奔丧。直至嘉祐四年（1059年）十月，三苏才带同轼妻王弗、辙妻史氏，第二次出川赴京。 这次苏氏父子走的是水路，他们舟经嘉、泸、渝、忠、夔等州，出三峡至江陵（今属湖北），已是岁末。这无疑是一次绝佳的旅行，一路上山川文物、名胜古迹甚多，激发起他们的才思，于是有了包含三个人一百多篇诗文的《南行前集》，编成于江陵的驿舍里。其中有苏轼诗四十余首，并有他的一篇序文，是现存苏轼诗的早一批作品。 李白舟行三峡时留下了名句“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杜甫尚未过峡即留下了“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的美好期望。那么苏轼留下了什么呢？三苏的《南行集》记录了他们的所闻所见：首先是三峡的秀丽景色，惊险的水流，狭窄的山谷，还记录了三峡百姓生活的艰难。 苏轼兄弟的《入峡》诗，真实地描述了三峡的特点：狭、急、秀。所谓狭是指江面狭窄：“人峡初无路，连山忽似龛”（苏轼）；“捩柁破濆旋，畏与乱石遭。两山蹙相值，望之不容舠。”（苏辙）巫山十二峰，特别是其中的神女峰为最秀丽，神女峰确实酷似神女：“仰观八九顶，俊爽凌颢气。……遥观神女石，卓约诚有以。俯首见斜鬟，拖霞弄修帔。”（苏轼《巫山》）。“船上看山如走马，倏忽过去数百群。前山槎牙忽变态，后岭杂沓如惊奔。仰看微径斜缭绕，上有行人高飘渺。舟中举手欲与言，孤帆南去如飞鸟。”（苏轼《江上看山》） 过新崩滩，此滩山崩石集于江中，水流湍急，历来触石沉船无数。苏轼诗云：“扁舟转山曲，未知已先惊。白浪横江起，搓牙似雪城。番番从高来，一一投涧坑。”（李一冰《苏东坡新传》） 《南行集》中诗也真实地反映了沿途的民间疾苦。苏轼兄弟的《夜泊牛口》诗分别写道：“煮蔬为夜飧，安识肉与酒？朔风吹茅屋，破屋见星斗。”（苏轼）“水寒双胫长，坏裤不蔽股。日莫江上归，潜鱼远难捕。稻饭不满盂，饥饿冷彻曙。”（苏辙） 终于到了荆州，已是嘉佑四年（1059）十二月中旬，腊鼓频催，凋年急景，于是父子三人就在荆州住了下来，待到来年再启程。 《南行集》中苏轼诗无疑是他早年的作品，当然不可能有李白杜甫晚年诗作的成熟，即使稚嫩但为他后期的诗作奠定了基础，显然没有辜负他在眉州家中受父教授的功绩。 2024-03-16初稿于老牛书屋2025-03-12修改于花山 参考文献1. 《苏轼评传》——王水照朱刚著长江文艺出版社 20192. 苏轼诗集——新浪播客《苏轼诗集：南行集》（网络文）3. 张忠全《重编三苏<南行集>》（网络文）4. 《苏轼诗词选》——周裕鍇李熙李栋辉选注中华书局 20185. 《苏东坡全集上下》（摘）北京市中国书店 1986 6. 《苏东坡新传》——李一冰著四川人民出版社 20207. 《苏轼传》——王水照崔铭著 8. 《苏轼词传》——仗剑天涯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99. 《诗酒趁年华：苏轼传》——陈舞雩著四川文艺出版社 2023.3（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