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观柳

闲云野鹤

济南素有泉城之美誉，堪称生命之源的泉水，滋润和孕育了大地万物，自然包括荷花和柳树。

就济南而言，荷花和柳树的生长，都得益于甘甜的泉水。

尽管1986年济南市人大常委会才确定荷花为市花、柳树为市树，但济南的荷花和柳树种养之普遍、民众之钟爱，却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

江西萍乡人刘凤诰曾是清代大臣和文学家，先后出任山东乡试主考官和山东学政。相传他在游览大明湖时，被湖光山色所陶醉，地方官员请他题联，他即兴吟出“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与刘墉、翁方纲并称“清代三大书法家”的铁保随后挥毫书写，所制作的楹联悬挂于铁公祠旁的小沧浪亭。

小沧浪亭是借苏州沧浪亭的意境，取《楚辞》“沧浪之水清兮”之意，以体现泉城水文化。但准确说，临水而建、装有花窗的小沧浪亭应为“榭”，但济南本地习惯称之为“亭”，亭前的平台面对大明湖，是观赏“佛山倒影”的最佳位置之一。

如今的小沧浪亭已经辟为售卖饮料食品和儿童玩具的商铺，完全没有了文化氛围，而是充满了商业气息。

就连“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楹联，也被“弄柳轻摇沧浪外，佛山倒映明湖中”所取代。

现在的“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石刻楹联，是镶嵌在“聽荷”月洞门背后回廊的墙壁上，很难引人注目，加之石刻用玻璃保护造成反光，给欣赏和拍照带来极大的不便。

幸好在几天前，河南新乡百货大楼荣誉董事长、国家一级书法师，原三师七团司令部通信股王树安老股长，特意书写了刘凤诰的联语“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从而为本文增光添彩。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极其形象地描述了由粉荷和绿柳、青山和碧水所构成的美丽景致，可谓济南旖旎风光的高度概括。以联语的形式镌刻于小沧浪亭，从此就成为了象征济南特色的经典符号，被后人传诵至今，更是济南人引以为豪的说辞。

柳树因其枝条柔软却不易折断，从而象征着柔韧和生命力，因此就有“无心插柳柳成荫”之说。尤其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柳树常常被用来象征离别和思念，因为“柳”与“留”谐音，所以古人常用柳枝来表达挽留之意。

需要澄清的是，从古至今人们所说的“杨柳”，通常指的就是柳树，其种类包括了垂柳、旱柳、白柳和龙爪柳等，而确定为济南市树的柳树则是专指垂柳。

济南的荷花密集之地当属大明湖，湖的南岸尽是各色品种的荷花。

而柳树则是随处可见，周长近7公里的护城河两岸，黑虎泉、趵突泉、五龙潭、珍珠泉等著名泉群的周边，都是柳树成行，与泉水相映成趣。

尤其是大明湖畔，垂柳拂湖面，柳丝随风荡，那是似水柔情般的景致。

荷花是需要“赏”的，从夏季“小荷才露尖尖角”开始，欣赏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洁净容颜。

而柳树则是需要“观”的，从初春“垂柳刚吐嫩嫩芽”之际，审视柳丝在微微春风中轻轻摆荡美女般的倩影。

当别的树种还没有从冬天的寒冷中缓过神来，垂柳的枝条就悄悄吐出了新芽，泛起了鹅黄色。等到嫩叶细长如眉，一串串映入眼帘，在春风的吹拂下，犹如少女的秀发，又似美人的腰肢，婀娜多姿，令人驻足，陶醉其中，流连忘返。

清明时节，权且放下“赏荷”的急切心情，专心致志地“观柳”，沿着大明湖绕湖一周，漫步柳荫之下，随心触景生情，任由浮想联翩，即是“湖畔观柳”的题中之义。

自古以来，赞柳咏柳的诗文不计其数。

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咏柳》：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这首诗通过生动的比喻和形象的描绘，展现了柳树的婀娜与春风的巧妙。在描绘柳树如碧玉般晶莹剔透，高大挺拔，以及柳枝柔美的同时，还将春风比作剪刀，裁出了柳树的细叶，充满了对春天和大自然的热爱与赞美。

清代诗人高鼎的七言绝句《村居》：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作者首先以春天的乡村为背景，描绘了草长莺飞、杨柳拂堤的生机盎然景象，接着描写儿童放学后趁着东风放风筝的欢乐场景，展现了乡村生活的恬静与美好，表达了诗人对田园生活的热爱与向往。

南宋诗人志南的《绝句》：

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诗人通过细腻的笔触，展现了春天的美好景象——杏花微雨、杨柳轻风，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受。

现代散文家、诗人朱自清在散文《春》中，也曾引用志南的诗句“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意境来描绘春天的温柔与生机：“‘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

至于与柳树有关的成语，就更是不胜枚举。

柳暗花明——形容在困境中突然出现转机，前景豁然开朗。

花红柳绿——形容春天景色艳丽，花木繁茂。

柳絮才高——形容女子文才出众。

杨柳依依——形容柳枝轻柔随风飘拂。

……

人们不仅赞柳咏柳，而且还借助于柳。

例如，不同形状的医用手术刀片中，有一种就仿照柳叶并称之为柳叶刀。

例如，由托马斯·威克利于1823年创立、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医学期刊名称就是《柳叶刀》，涵盖包括临床医学、公共卫生、全球健康等广泛的医学领域，以其高质量的研究和评论文章闻名。

《柳叶刀》除了主刊之外，还有多个子刊，如《柳叶刀·肿瘤学》《柳叶刀·全球健康》等，专注于不同医学领域。

例如，由张建栋执导，王学兵、李光洁、张歆艺、王庆祥等主演的电视剧《柳叶刀》于2009年首播，该剧通过医生的视角，揭示了医疗行业内部的复杂性和医生们面临的职业挑战，同时也探讨了医患关系、职业道德、权力斗争等社会问题。

自述和引用到此，该借助DeepSeek对柳树一个科学意义上的重温。

垂柳是杨柳科柳属的落叶乔木，以其细长下垂的枝条而闻名，原产于中国，现在已被广泛种植于世界各地，尤其是在温带地区。垂柳的叶子呈狭长形，边缘有细锯齿，春季时叶子呈嫩绿色，秋季则变为黄色。

垂柳的花为柔荑花序，通常在早春时节开放，花小而密集，颜色为淡黄色。它喜欢湿润的环境，常见于河岸、湖边和池塘边，它的根系发达，有助于固土防沙，因而垂柳就成为了古典园林中常见的景观元素。

柳树不仅具有观赏价值，还有一定的实用价值。它的枝条柔韧，可以用来编织篮子和其他手工艺品。此外，柳树的表皮含有水杨酸，是制作阿司匹林的原料之一。

可见，柳树是一种兼具美观和实用价值的植物，它在自然景观和人类文化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因而，柳树被确定为济南的市树并受到济南人的钟爱，也就在情理之中。

如今，济南很多老街巷已不复存在，“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景观也被高楼大厦所取代。然而济南人对泉水、对荷花、对柳树的深切情怀，却是有增无减。

就象“柳”字的演变依然是万变不离其宗一样，济南人种柳、爱柳和观柳，也同样是一成不变的。这就在于柳树这个济南市树，早就植根于济南人的心中。

清明时节，气温回升，正是适合春游踏青和插柳。而在这个时间段漫步大明湖观柳，修身养性，陶冶情操，该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王大鸣修改于2025年4月5日凌晨，济南景点照片均系本人手机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