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海棠园

郭金水

　　清明时节，本应是儿孙绕膝、共享天伦的日子，却因他们忙于单位加班，家中只剩我们这对年迈的老人。然而，这意外的清静却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格外自在，仿佛每日都是节日一般。

今晨，老妻忽然唤我：“老头子，春光正好，咱们何不去踏青？”我这才惊觉，这些日子只顾着将阳台的花房改造成茶室，竟已许久未曾下楼散步。老妻说得在理，春光不可辜负，筋骨也需舒展，以防老之将至。我欣然应允，陪她一同出门寻春去。

　　春有信，花不误。离家北行约二十分钟脚程，便有一处海棠园。步入园中，眼前豁然开朗——好一片海棠林！但见红肥绿瘦，层层叠叠，在春日里开得正盛。

老妻挽着我的胳膊，阳光透过花瓣的间隙洒下来，在她的发丝上跳跃。此时的她仿佛是一位春姑娘，用她那长长的衣袖拂过海棠林，一朵朵海棠花高兴地张开了笑脸。满树都是花，远远望去，像一把把燃烧的火焰。

　　这片海棠林环绕着一座古朴的钱氏宗祠而建。微风徐来，花蕊的清香便裹挟着祠堂的木香飘散开来。

粉墙黛瓦间，海棠枝条舒展，婀娜多姿。有的枝条低垂，几乎要触到地面；有的则向上伸展，仿佛要拥抱天空。那些粉白的花朵与斑驳的墙面相映成趣，古宅因花而生动，花因古宅而典雅。

　　海棠花开得极盛，每一朵都饱满丰润，花瓣层层叠叠，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海棠花在中国有着悠久的栽培历史，从先秦两汉，到唐宋元明清，海棠的美丽和神韵，一直受到人们的喜爱，被称为“花中神仙”、“百花之尊”。无数文人为之倾倒，争相以海棠为题，书写出一篇篇精美的诗篇，展现出海棠花无尽的魅力。

看着眼前这片花海，我想，这花儿既有富贵之相，又不失清雅之姿，难怪自古就备受推崇。

　　园中游人渐多，阡陌之间欢声笑语不断。有年轻情侣在花下自拍，有带着孩子的夫妇教小朋友认花，还有三五成群的老人结伴而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告诉我，他每年清明都要来这里看海棠，已经坚持多年。“这花儿啊，看着喜庆，闻着舒心，就像老朋友一样。”他如是说。

我想，人们喜爱海棠，或许正是因为它既有绚烂的外表，又有坚韧的品格——经冬不凋，逢春绽放。

　　最热闹的要数那些摄影爱好者了。长枪短炮，各显神通。有人为了拍出完美角度，几乎趴在了地上；有人踮起脚尖，居高临下取景。

看着那满树繁花似锦的景象，我也忍不住掏出手机，记录下这美好的瞬间。手机摄影的便捷性和高清画质，足以满足我们捕捉海棠花之美的需求。

　　我爱海棠，爱它不争春的谦逊；我爱海棠，爱它经风霜的坚韧；我爱海棠，爱它短暂却绚烂的绽放。站在花海中，我忽然明白，人生亦如花期，重要的不是长短，而是是否曾经真正盛开过。

今年的清明节，让我得以怀抱整个春天，与老妻一同欣赏这满园海棠。虽然不久后这些花朵将会凋谢，但那份美好将永远留在我们心间。

　　海棠花会谢，春天会走，但记忆中的芬芳，将随着我们的脚步，一路相伴，直到岁月尽头。

回程路上，老妻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一阵风吹来，满树的海棠花瓣飘然而下，好似一场花雨，伴随而来的又是一股馥郁的芳香。我们置身此情景，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照片手机摄于闸北公园

文章作于2025年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