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清明又至，风过竹园，草木低语，缅怀先祖。此时此刻，徜徉在乡间地头时，仿佛您还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弯腰劳作。整整十六年了，时光的褶皱里，您的影子却越发清晰。此刻，儿子坐在老屋的新房窗前，案头是您当年用过的钢笔和那本泛黄的笔记本，墨香早已淡去，但翻开时，纸页间仍能听见您教我念“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记忆犹新中，2008年底您走后，我常想起您那双布满老茧却总沾着粉笔灰和乡土气息的的勤劳的双手。70年代，您站在戚氏乡竹园小学的讲台上，用这双手写板书、批作业，耕田地，用微薄的薪资给那时的贫穷家庭添油加醋。那时的您年轻潇洒，意气风发，却总是对我说“教书是渡人过河的船、耕耘是幸福生活之河”。可1981年的寒冬，当您抱着刚出生的妹妹如获至宝时，您那双手第一次颤抖着撕碎了教书育人的梦想——为了保住妹妹，为了这个幸福的家，您被计划生育政策下放回家，在沉默中意志坚定的接过锄头，把唐诗宋词锁进了弥漫着全家人幸福的樟木箱，而后又义无反顾的转身走向了田地春秋。</p> <p class="ql-block"> 记得我小学那年的夏收期间，连续一个月的淋雨将田间地头本已成熟的麦子浸泡的绿芽萌生时，为了生活，为了希望，是您跪在泥泞地里将一捆捆背负家庭口粮的麦子挑回家，即使后背淋得透湿，您却转头对我笑着说：“读书人，骨头硬，跌进泥里也能长成青禾”时，我懵懂的心霎时碎觉奔溃了，因为您和母亲的辛劳让人心疼不已。记忆犹新的是小爸从城里赶回来，踩着田间的泥泞小路，为了帮助我们，为了夏收而进行步履蹒跚的抢收，我瞬间崩溃，这是来之于你们兄弟间的情谊和作为农民儿子的憨厚，我懂得了许久……。后来我考上中专，您和母亲缩衣节食连夜为我凑够学费和生活费，在奔赴省城求学的月光之夜，当您把带着体温的零钱塞给我时，我摸到了您掌心被镰刀割裂的旧疤，像一道道刻进血肉的年轮，让我心碎。而此时此刻，您毕生含辛茹苦的教我做人、供我上学、期盼我毕业后也能够像您当年一样，在意气风发中教书育人的坚定理想，此时此刻儿子依然清晰铭记……</p> <p class="ql-block">如今妹妹的孩子，您的外孙都会背《三字经》了，他总指着您唯一的照片说：“外公的眼睛会发光。”您知道吗？”当年您因为计划生育被迫离开洋县教育，时至今日，我时常做梦，梦见您工作过得地方还留着您用红漆写的“勤奋好学、振兴中华”八个大字。又是一年清明时，春风拂过，校园墙角的爬山虎嫩叶沙沙作响萌发时，真像三十年前学生们郎朗晨读的声音，响彻万家灯火。</p><p class="ql-block"> 眨眼间，又到清明时，昨夜再次梦见您站在门前的老槐树下，藏蓝西服上别着您惯用的褪色钢笔，手里攥着一把沉甸甸的稻穗。醒来时，窗外的星星正落在您耕过的田垄上，恍惚间又见夜以继日辛劳时的您，在田间与家庭辛勤的劳作，霎时，儿子的眼眸尽显出想念您的细碎的泪光。</p><p class="ql-block">纸短情长，墨干泪热。愿云上的您，终能放下人间重担，在书声与稻香中，做个自在的读书人。</p><p class="ql-block"> 儿.勇 敬上 </p><p class="ql-block"> 2025年清明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