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我是谁？——段义孚 自传》致谢、演讲

一芳菲

【成长共读】246《我是谁？——段义孚 自传》致谢、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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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读书】《我是谁？——段义孚 自传》致谢、演讲

【作者】：【美】段义孚 译:志丞 刘苏

【用时】30分钟+30分钟+

【读有所得】

一、致谢

首先，我要感谢美国学术社团理事会邀请我作题为“致学一生”的演讲，因为它激发了我的欲望，希望超越纯粹的学术生活，走向更完整的东西——这本自传。

出版社的每一位编辑都是我的老师，告诉我如何拼写，如何按照语法书写，如何避免繁冗的语句。我很幸运有优秀的老师，现在的责任编辑波莉·库梅尔(Polly Kummel)就是其中之一。

前两位刚和我成为朋友不久，几个月前，我们在周六早上喝咖啡时相识，但是时间的长短对友谊来说完全不重要！

许多人——包括我的父母、老师、兄弟姐妹、同事和学生——都在我成为今天这样的人的过程中发挥了作用。我感觉对他们有很多亏欠。如果有什么道德上的瑕疵，我要负全部的责任。

【思】段先生用"超越纯粹的学术生活"暗示知识探索最终要回归生命本真，将自传写作视为对完整人生的拼图。这种从书斋走向生活的姿态，恰似钱钟书晚年撰写《围城》的心境转变。

另一方面，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没有这样的打算，借由某种事情有了如此的想法，并付出实施，就有了现在。

段先生对于出版社编辑的感谢我也有同感，人生路上每一位都是我的老师，很幸运有优秀的老师指点我、引导我……

有些友谊天长地久，有些友谊确实很短，我也有过短暂的友谊，高中那会联系方式不便，高三后期相识，后来考上大学后就失去了联系，但那段相处的短暂时间确实碰触了友谊的火花，彼此都温暖。

我们之所以成长为今天的样子，都离不开身边人的照顾，以及每一位相遇者的影响，但主要是我们自己观察、思考、学习、加工、运用、调整、改变成为现在的自己，对于他人的“塑造”我们保持感恩，乐观向上，一路前进，你，错不了！

二、演讲

1.文化多样性、现代性与个体

借着这次演讲，我想提出一些观念，尽管现在听起来这些观念完全不切实际，但可能会打破当前这种对文化的僵化理解，给我们一种新的方式去思考文化的多样性、现代性和个体性。这种新思考方式的核心是对人的尊重，这样，一个人在大地上短暂逗留的这段时间里，才有机会向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学习，而不囿于他自己的小圈子里面。

以共性开始，以多样性结束，才是我们今天的理想和趋势。

大家越来越意识到，“同一个世界”的心态并不像它看起来的那么天真无邪，它反而有着霸权主义的倾向，而且，不光是帝国主义，就连现代化本身都有一种夷平效应，会使得地方和文化变得越来越趋同。

现在，我们强调的是差异性而非共性，强调社区而非个人，强调稳定而非进步。

我会支持个人的福祉，即便这意味着要牺牲集体，而不是为了集体的利益去牺牲个体。

与人们的普遍看法相反，我认为，现代化让人们的日常生活产生出了更多而不是更少的文化多样性。

我所讲的文化多样性并不是一群彼此孤立的个体的集合，仿佛特定类型的建筑与景观都只是每个国家的本土天才创造出来的。相反，它是商品、品味和思想加速交流的结果，而新的通信与物流技术使得这种交流成为可能。两者有什么区别呢？不同之处在于，过去的多样性是因孤立而产生出来的，纹理显得粗大。

以技术为基础，通过高速的文化交流与贸易而产生出来的文化多样性，其纹理是细密的，人们一边走路一边就能体验。而正是这种体验的便捷性才支持了我的观点，也就是，如今人们更有可能去认识文化的多样性，它作为日常生活里的一部分，比几十年前更容易被人们所认识。

【思】①用一种更开放、更尊重个体的视角重新理解“文化多样性”。

过去总说“同一个世界”，强调文化共性，但现实中这种理念可能变成文化霸权（比如强势文化吞并弱势文化），或是被工业化、现代化“铲平”各地特色，导致千篇一律。

现在的趋势不再是强求一致，而是关注差异、社区和稳定，真正的进步不在压制个体，而在于解放个体。

现代化真的消灭多样性吗？

反常识的观点：现代化（比如互联网、物流）没有让文化变单调，反而催生出更丰富的多样性。

过去的多样性：像一个个孤岛，每个地方因封闭而保留独特文化（比如传统村落的手工艺），但普通人很难接触到其他文化。

现在的多样性：像一张细密的网，不同文化通过商品、短视频、社交网络快速碰撞。比如你可以在成都喝西班牙咖啡，在巴黎穿汉服，在非洲小镇看韩剧——这种混搭和选择自由，让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反而比过去更“多元”。

比如小红书里的外国人（放在这里，不知准确不准确）。

②关键不是“保护孤岛”，而是尊重个体

反对为了“集体文化”牺牲个人（比如强制保留某种传统而限制个体自由），主张每个人都能自由接触、选择、创造文化。

真正的文化多样性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而是每个人生活中触手可及的体验——想学非洲鼓？网购；想了解秘鲁饮食？看视频教程。这种便捷性让文化流动起来，反而更鲜活。

多样性不是“保存过去”，而是创造未来

用技术打破封闭，用交流激发创新，用尊重个体取代强制统一，这才是更有生命力的文化图景。就像一棵树，根系越能吸收不同养分，枝叶越会繁茂参差，而非被修剪成同一高度。

过去你想听蒙古民歌，可能需要亲自去草原；而现在，一个广州中学生可以通过音乐软件收藏蒙古歌单，甚至用电子音乐混搭制作新曲——这就是现代化带来的“细密纹理的多样性”。文化不再是固定的标签，而是流动的选择。

2.正是因为进步与现代化才使得细密的文化多样性成为可能。让我换个角度来讲，从文化多样性转向文化本身来看。文化是人们与生俱来的东西，但当人们把文化当成自己的身份认同、自信与骄傲的来源时，就会向文化本身变本加厉地索取更多。首先，人们会相信自己的文化完全是由本民族创造出来的，这一信念是错误的，因为各自的文化总是会受到其他民族思想产物的影响。而至于如何去探究自己的过去，寻找真实的细节，以此去重建一种文化，则存在一个难题。这个难题在于，除非开展的是一种有条不紊、一丝不苟的探寻，否则，建构出来的东西很可能只是一种迷思而已，而非真实的历史。

但迷思又有什么问题呢？所谓迷思，是指渲染了想象甚至幻想色彩的历史。我认为，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用想象力去创造迷思或任何艺术作品都是值得称许的。但是，在政治压力下运用想象力去建构一种文化的产品，比如某个节日，就另当别论了。

自信可以变成自欺，除非自信建立在真实的东西上面，其内涵不仅被自己认可，也要受到其他民族的认可才行。

【思】这段文字全部复制下来了，大家有没有觉得段先生思维如此缜密？逻辑思维如此清晰？现代化→文化多样性→现代化进步性→多样性→寻找细节→身份认同导致对文化纯粹性的错误认知→重构文化中的迷思→政治压力下的迷思问题→自信与真实性的关系。

在这个液态现代性（鲍曼语，指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模式即各种社会关系处于不断‘液化’的状态。鲍曼继2000年出版的《流动的现代性》一书，他认为：“在液态现代社会，不再有永恒的关系、纽带，人际间互有牵连，但不再着重紧密扣紧，在于可以随时松绑。”）时代，我们或许需要建立新的文化认识论：将文化视为动词而非名词，关注其生成过程而非本质属性；在守护文化记忆的同时保持阐释的开放性，让文化自信建立在动态对话能力而非静态所有权宣称之上。正如本雅明所说，真正的传统不是守护灰烬，而是传递火焰。

3.作为精英财富的民族文化

有没有在一段时期内，一群人会认为自己处于世界的中心，而今却落于边缘地位？答案是肯定的。仅在一个世纪前，都还存在着这类孤立的小群体。他们都相信自己位于世界的中心，直到与西方打了交道后，这样的信念才逐渐瓦解了。

随着处于隔绝状态的民族越来越少，独特的文化也在减少。世界的调色板，曾经那样丰富多彩，现在也开始变得苍白起来，失去了异域色彩。那么，关键的问题是，谁会对这样的损失感到遗憾？隔绝的民族不会感到遗憾，因为他们对世界的认识没有超出自己定居点的范围。所以，我再问一次，谁才会对这样的损失感到遗憾呢？我的答案是，西方的精英们才会。他们将世上的文化视为自己的财富。

除了博物馆馆长以外，还有一些精英人士，像人类学家、语言学家，也都倾向于将少数民族的文化和语言视为自己的财产、自己的财富。当他们呼吁着要去保护这些财富的时候，也部分是因为自己的研究所需，以此可以建立起个人的声望，这些声望都有赖于那些异国生活方式的持续存在。

【思】（ds）这是一个关于文化权力与精英主义的深刻思考。我们可以用更通俗的语言来拆解这个问题的核心逻辑：

一、问题拆解

1. 文化中心论的崩塌

- 过去：许多孤立文明（如原始部落）认为自己处于世界中心

- 现在：随着西方文明扩张，这种认知被打破

2. 文化多样性的消逝

- 全球化的推土机效应：现存独特文化以每年约200种语言的速度消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数据）

- 文化调色板褪色：地球从"马赛克拼图"变成"单色画布"

二、核心观点

1. 悖论性遗憾

- 真正承受文化消失的原住民并不遗憾（他们正在拥抱现代化）

- 表面上最痛心的是西方精英群体

2. 精英的文化占有

- 将异文化视为"人类共同财富"（实则私有财产化）

- 保护动机不纯：人类学家需要研究样本，博物馆需要展品，语言学家需要语料库

三、论证逻辑

1. 利益驱动链

研究经费 → 学术成果 → 职称晋升 → 国际声望

（需要持续存在的"原始标本"作为研究素材）

2. 新殖民主义视角

- 文化保育话语背后的权力关系

- 将活态文化变成标本化的"文化遗产"

四、深层含义

1. 文化保育的双重性

- 积极面：确实保存人类文明记忆

- 阴暗面：延续西方中心主义的认知框架

2. 现代化悖论

- 被保护者往往主动抛弃传统文化（如云南摩梭人年轻一代）

- 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诉求错位

这个思考揭示了后殖民时代的文化政治：当西方完成军事殖民后，通过文化保育进行着更隐蔽的知识殖民。就像生物学家保护濒危动物时，既怀有科学理想，也不可避免地将研究对象物化。这种矛盾在亚马逊雨林保护、非洲部落文化记录等场景中反复上演。

4.先进的社会与变革

先进的社会往往把民族性的社会与文化视为静态的事物，并把其中的任何变革都看成是非本真的东西。然而，他们却把自己文化里的任何变革都看成一种积极的进步。

对于小型民族文化来讲，情况就不是这样子了，失去了某种习俗，即便没有太多的道德审美价值，都会造成一种难以弥补的损失。

【思】（ds）我们可以用日常化的比喻来理解这个关于文化变革的双重标准问题：

情景类比：

想象两个邻居：

- 隔壁老王家（先进社会）：家里天天装修升级，今天换智能马桶，明天装全屋智能，逢人就说这是"科技改善生活"。

- 山坡上的李奶奶（小型民族文化）：守着祖传的腌菜坛子过日子。某天坛子摔了，全村人都觉得天塌了。

一、双重标准揭秘

1. 对别人家：要求保持"原生态博物馆

- 觉得李奶奶的蓝印花布、竹编筐子必须原汁原味

- 看到李奶奶用上洗衣机就叹气："传统文化变味了！"

2. 对自己家：改造就是进步

- 老王把祖传四合院拆了盖玻璃别墅，说是"传统与现代融合"

- 儿子染紫头发穿破洞裤，说是"个性解放"

二、小型文化的真实困境

1. 文化生态系统脆弱性

- 就像仅有10块积木搭的房子，每少一块都可能倒塌

- 例：台湾高山族某支系失去传统渔猎，整个祭祀体系随之瓦解

2. 变革代价不可逆

- 大文化丢个习俗像掉根头发，小文化丢习俗像截肢

- 现实案例：鄂伦春族放弃桦皮船制作技艺，连带失去整套森林知识体系

三、双重标准背后的逻辑

1. 认知滤镜差异

- 看自己变革：戴美颜滤镜（进步/创新）

- 看别人变革：戴老化滤镜（失真/堕落）

2. 话语权游戏

- 定义什么是"正宗"的权力在强者手中

- 就像米其林评委认定"正宗法餐"，却不认非洲妈妈的家传菜谱

四、现实悖论举例

日本：既大力保护能剧等传统艺术，又积极推进机器人文化

挪威：既完整保存维京船建造技艺，又研发最先进海上钻井平台

矛盾点：这些"先进社会"自己玩着"传统+现代"的平衡术，却要求小型文化只能选其一

这种思维就像要求别人家的孩子永远穿开裆裤，自己孩子却可以随便买新潮衣服。背后的潜台词其实是："你们保持原始模样，才能证明我们先进啊！"

5.现代性、自我的延伸与个人主义

抛却恶俗是件好事，但美德与良俗一旦丧失了，还能重新找回来吗？我想，不太可能，因为这样做就需要恢复整个生活方式才行。

倘若埃维里克族因纽特人丧失了一贯的狩猎方式，那么他们还能在面对困难和危险的时候重拾一贯的坚韧品格吗？

我们可以看到，因为有一些历史学家、历史小说家、考古学家和语言学家，哦，对了，还有电影导演们，特别是那些致力于准确刻画历史的电影导演的努力，曾经的岁月才可以重新构想出来，甚至部分恢复出来。例如，刻画19世纪波士顿的场景里要准确使用爱尔兰的土腔，或者，拿破仑军队里士兵制服的裁剪方式一定要正确。

这些学者和艺术家让我们可以重新想象我们的自我，超越“我们是谁”的藩篱，延伸至我们本来可以成为的样子。这意味着，即使整个民族的生活方式无法重建，但作为个人，我们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在当下重新去体验过去秉承的美德。

无论少数民族曾经有过怎样的自信，在面对现代性的时候，这种价值感都会变得难以捉摸，因为这取决于他们是否处于世界的中心地位。而为了能在一定程度上重新获得这样的中心感，少数民族必须感到自己拥有某些东西，这些东西能提高世界各地的人类尊严与价值才行，而不光是拥有一些能展演自己的特色习俗和节庆活动，招揽一下游客而已。

尽管我们已经体现得很个人主义、很世界主义了，但在一些重要的层面上，我们依然具有民族性。而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很自然的结果，因为我们都不可避免地出生在某种文化里，在母亲身边学着成为某种特定的人。

然而，我们的根性与早期的经历，也就是，我们的文化和成长经历，并不能束缚我们。相反，它们是我们的起点，从此出发，我们便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

少数民族体现自身贡献的方式，就可以是去劝告那些先进社会里的人们，要尊重一切生物和赖以生存的自然资源。就像埃维里克族因纽特人这样的群体也可以通过在极端的身体胁迫下体现出勇气和坚韧的美德来做出自己的贡献。更一般地讲，这种坚韧的生活态度，虽然承认生活的可能性，但也能让人看到其中无法改变的局限性。而在帮助这些价值观与美德不断复兴的过程中，可以说，这时候，少数民族才是西方人的老师，即便少数民族依旧生活在西方的阴影下，即使他们传授的经验被许多人忽视，他们依然能够重新获得一种中心感。

6.像世界主义者一样的小孩子

似乎所有的孩童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对世界的兴趣并不是从家庭延伸到社区，再到城镇，最后从城镇往更远的地方依次延伸出去。相反，他们的兴趣会跳过中间尺度的区域。

持续多年的这一过程被称为“文化适应”(acculturation)，它还会伴随着不断成熟的生理过程，最终的结果就是个性的衰减，因为文化的适应与成熟意味着要成为某种类型的男性或女性。

从生物学上来讲，人与人是不同的，而这样的差异是其他物种成员相互间的差异所无法相比的。同时，每个人的生物独特性越强，就越有可能超越这个世界已经积累起来的知识和智慧。从这一点来看，某个人就会选择去超越公共的要求，成为他想要的自我，以满足他自己最深的需要和最高的渴望。

7.个体的命运

一个共同体可以持续数百年而不发生任何变化。相比之下，一个人，即使在短暂的生命里，也可能出现巨大的变化。

“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普通人。每天和你说话的人其实都是灵魂不死的人。相反，国家、文化、艺术、文明，这些东西才是有死的，它们的生命对于我们而言，就像跳蚤的生命一样。但是，和我们一起开玩笑、一起工作、结婚，也被我们冷落了、剥削了的人其实都是灵魂不死的人。而在这些人里面，有的人是不灭的惊悚，有的人是不朽的辉煌。”

【思】段先生的演讲——精彩！不过这个词貌似也不恰当，好像用任何一个词都有些逊色。有世界格局，有人类普遍追求的福祉，用地理人的视角、也有他独特的亲身经历的地方、情感与价值观的属性，与众不同。也许一个人在自己的这段人生岁月中，情感与地方的一些主观或者客观的事物、环境相结合就有了不同的故事，每个人都独一无二，也许这种独一无二也指每个人所经历的时空尺度独一无二吧。

最后本想着很快能结束，但这段演讲看了好几遍，也断断续续输出了一周，越读越有内涵，都说段老的这本书不好读，但我觉得很亲切，也许有些肤浅的理解与共情吧，话不多说，大家可看摘抄细品，也许每个人的细品中都能咂出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