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英文书名:《Who Are We: The Challenges to America’s National Identity》</b></p><p class="ql-block">作者:塞缪尔・亨廷顿(1927-2008),2004年出版</p><p class="ql-block">2005/2010 年中译本分别译为《我们是谁?-美国国民特性面临的挑战》/《谁是美国人?-美国国民特性面临的挑战》,程克雄译</p><p class="ql-block"><b>作者简介</b>:哈佛大学学院教授,哈佛国际和地区问题研究所所长,约翰·奥林战略研究所主任。曾任卡特政府国家安全委员会安全计划顾问,《外交政策》杂志发起人/主编,美国政治学会会长。</p><p class="ql-block">本书是美国著名学者塞缪尔·亨廷顿继《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之后最重要的著作。作者的“文明冲突论”,在9·11事件后迅速流传,很多学者都在这个理论的启发下,用文化和文明的视角解读世界,而亨廷顿先生作为一位爱国学者,怀着对自己国家深深的忧虑,将”文明冲突”的视角由国际转向美国国内,以National identity (国民身份认同/国民特性)的理念,解构美国特性的形成、演进和发展,审视美国面临社会严重撕裂的问题,在晚年完成了他最后一部著作。</p><p class="ql-block">本书2005年中文初版的译本书名主标题,译为《我们是谁?》,看似简单直译,但却隐含深度思考的终极三问: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5年后的中文再版,译者修改为《谁是美国人?》,这样可能是更符合全书内容的核心论题,和书名的副标题:美国国民特性面临的挑战。或许还有其它考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一.全球的国民特性危机</b></p><p class="ql-block">“美国的特性问题是独特的,但是存在特性问题的绝不只是美国。国民特性问题上的辩论是我们时代的一个常有的特点。几乎每个地方的人们都在询问、重新考虑和重新界定他们自己有何共性以及他们与别人的区别何在:<b>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属于什么?”</b></p><ul><li><b>日本人</b>在痛苦地思索,他们的地理位置、历史和文化是否使他们成为亚洲人,而他们的财富、民主制度和现代化生活是否使他们成为西方人。</li><li><b>伊朗</b>一直被描述为“一个寻求自己特性的民族”。</li><li><b>俄罗斯</b>则处于“深刻的特性危机”,这一危机重新打开了19世纪斯拉夫派和西方化派之间的辩论,争论俄罗斯到底是一个“正常”的欧洲国家,还是一个特殊的欧亚国家。</li><li><b>不列颠诸岛</b>的居民对自己的不列颠(British)身份已不是那么肯定,在琢磨自己首先是欧洲人还是北大西洋人。国民特性危机成了一个全球的现象。”</li></ul><p class="ql-block">书中提到:<b>中国是被说成是“探索国家特性”?</b>虽然作者并没有展开解读中国,但为我们如何认识自己的“国民身份认同”,提供了值得借鉴的分析范式,值得我们深思。</p><p class="ql-block"><b>二.从故事引出的概念:Identity / 身份认同</b></p><p class="ql-block"><b>1.国旗的隐喻:</b>国民身份的觉醒与消退</p><p class="ql-block">“9.11事件”后在波士顿市比肯山的查尔斯街的国旗分布呈现出戏剧性变化:<b>2001年9月11日,袭击当天仅有1面国旗,两周后激增为 17 面,甚至出现横跨街道的巨型星条旗。这种集体行为折射出美国社会的心理剧变 — 当国家遭遇危机时,国民身份认同被瞬间唤醒。</b></p><p class="ql-block">数据显示,袭击后两个月内,80% 的美国家庭通过悬挂国旗、佩戴徽章等方式表达爱国情怀。沃尔玛的国旗销量从日均 6400 面暴增至 25 万面,制旗工厂加班加点使产能提升三倍。<b>这种全民性的身份认同重构,让星条旗重新成为国家象征的核心</b>。</p><p class="ql-block">这种高涨的爱国热情具有明显的时效性。<b>查尔斯街的国旗数量在袭击后半年内从 17 面递减至5面,一周年时仅剩4面。这种衰减趋势引发深刻思考:国民身份认同是否只能依靠外部危机维系?当威胁消退后,美国社会是否会回归 20 世纪末的多元文化主义困境?</b></p><p class="ql-block"><b>2. 足球赛中的身份撕裂</b></p><p class="ql-block">1998 年在美国洛杉矶一场美国VS墨西哥的足球赛,9万观众席几乎被墨西哥红白绿旗帜覆盖,任何试图展示星条旗的球迷都遭遇暴力袭击。<b>这种 "主场非主场" 的荒诞场景,揭示了移民群体与主流社会的身份割裂。</b></p><p class="ql-block">与早期移民不同,当代拉美裔移民更倾向于保持双重国籍。1910 年外国出生人口占比与 2000 年相近,但跨国忠诚者比例却达到历史峰值。<b>这种现象动摇了 "合众为一" 的立国根基,使美国面临语言文化统一的新挑战。</b></p><p class="ql-block"><b>3. 全球化浪潮下跨国公司的身份特性解构</b></p><p class="ql-block">跨国公司的态度进一步印证了身份认同的复杂性。1996 年拉尔夫・纳德发起的国旗效忠倡议,遭遇商界的集体抵制。福特公司宣称 "在德国就是德国公司",摩托罗拉指责倡议具有 "民族主义色彩"。<b>这种去国家化倾向,反映了资本流动对传统身份认同的消解。</b></p><p class="ql-block">这些现象共同勾勒出美国社会的身份光谱:<b>一端是危机催生的短暂国民认同,另一端是多元文化主义与全球化带来的身份碎片化。</b>如何在保持文化多样性的同时维系国家认同,成为 21 世纪美国面临的核心命题。</p><p class="ql-block"><b>三.国民身份认同/国民特性(National identity)</b></p><p class="ql-block"><b>1.核心概念:</b></p><ul><li><b>自我意识的产物:</b>Identity(身份,特性)的意思是一个人或一个群体的自我认识,它是自我意识的产物 -<b> 我或我们有什么特别的素质而使得我不同于你,或我们不同于他们。</b></li><li><b>与他人交往的产物:</b>Identities由自我界定,但又是自我与他人交往的产物。他人对一个人或一群体的看法影响到该个人或群体的自我界定。<b>如果一个人进入一个新的社会环境,被认为是“外人”,该人大概也会认为自己不属于这一群体。</b></li></ul><p class="ql-block"><b>人们也许希望得到某种identity,但只有当人们受到已具有该种identity的人们欢迎时,这一愿望才会实现。</b></p><ul><li>冷战结束后的一个突出问题是<b>东欧人希望自己也成为西方人,但只有被西方人承认时,他们才算是属于西方。</b></li><li>土耳其上层人士非常希望被承认为西方人,但迄今得不到满足。因此,土耳其人应当算是欧洲人、西方人,还是中东人和中亚人,或者是穆斯林,这在土耳其人内部也争论不休。</li></ul><p class="ql-block"><b>国民身份认同 (National Identity) 是个体与群体在互动中形成的认知图谱,</b></p><p class="ql-block"><b>包含三重维度:</b></p><ul><li><b>个体归属意识</b>:对自我身份的心理确认(我是谁)</li><li><b>群体认定机制:</b>社会系统对成员资格的界定(谁是我们)</li><li><b>共性标准体系:</b>构成国民共同体的核心特征(我们凭什么是我们)</li></ul><p class="ql-block">其本质是个体与集体在历史进程中持续对话的动态过程,既包含主观建构,也依赖客观条件。正如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所言,<b>国家是 "想象的共同体",国民身份则是这一想象的具象化表达。</b></p><p class="ql-block"><b>2. 身份认同的建构</b></p><p class="ql-block"><b>固定要素与可重构要素</b></p><ul><li><b>固定要素</b>:祖籍、性别、年龄等生物属性构成身份基底,(虽可否认但难以彻底改变)</li><li><b>可重构要素</b>:宗教信仰、政治立场、文化归属等社会属性具有流动性(可自主选择或重塑)</li></ul><p class="ql-block"><b>双向互动机制</b></p><ul><li>个体通过行为实践塑造身份认知;</li><li>社会反馈机制反作用于身份建构;</li></ul><p class="ql-block"><b>情境化表达规律</b></p><ul><li>当遭遇外部威胁时(如 "9・11" 事件),高阶国民身份会被激活</li><li>在全球化语境下,文明层面的身份认同(如基督教 / 伊斯兰教)可能超越国家边界</li><li>次群体身份(如种族、地域)的凸显往往与主流叙事形成张力</li><li>在绝大多数情况下,identity都是构建起来的概念。人们是在程度不等的压力、诱因或自由选择的情况下,决定自己的identity。</li><li> ”人们在国外旅行看到处处是外国人的生活方式时,往往会加倍思念自己的祖国,想到自己是祖国的人。”</li></ul><p class="ql-block"><b>四. 美国身份认同的核心</b></p><p class="ql-block"><b>1. 盎格鲁-新教文化,构成美国的核心要素</b></p><p class="ql-block"><b>美国人作为一个民族的自我认同,不是基于土地或种族,而是基于一种文化</b>,这就是“盎格鲁-新教”文化,它曾经是构成美国的核心要素,但在全球化的今天,多元文化使得美国国民认同的基本要素被冲淡,这种认同正在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和挑战。</p><p class="ql-block">必须重塑“盎格鲁-新教”文化这一美国文明的根本特性,否则,国家就有分化,衰落的危险。</p><p class="ql-block"><b>定居者vs移民: </b>美国的历史始于1607年,1620年和1630年的头几批来自英格兰的<b>“定居者”群体,他们不是移民到一个既有成熟的社会,而是怀着“盎格鲁-新教”文化的理念来到北美,建构他们理想中的“山巅之城”</b>,是这些“定居者”奠定了美国国民特性的核心。</p><p class="ql-block"><b>“盎格鲁-新教文化”(Anglo-Protestant Culture) </b></p><p class="ql-block"> 包括:</p><ul><li><b>英语</b>:美国的官方和主导语言,构成社会共识的基础。</li><li><b>基督教新教伦理</b>(Protestant Ethic):强调个人奋斗、责任感、工作伦理和家庭价值观。</li><li><b>美利坚例外论</b>(American Exceptionalism):相信美国是一个“天赋使命”的国家,肩负传播民主和自由的责任。</li><li><b>个人主义与自由市场经济</b>:强调个人奋斗和机会均等,而非政府福利国家模式。</li></ul> <p class="ql-block"><b>五. 三种融合模式的本质与演变:</b></p><p class="ql-block">大熔炉,红菜汤,沙拉酱</p><p class="ql-block"><b>1. 大熔炉(Melting Pot):同化主义的黄金时代 </b></p><p class="ql-block"><b>背景</b>: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以欧洲移民(爱尔兰、意大利、东欧等)为主,尽管存在语言、宗教(天主教、犹太教)差异,但同属白人(高加索人种)群体。 </p><p class="ql-block"><b>机制</b>:移民被要求放弃原有文化,接受“盎格鲁-新教”核心价值,通过英语学习、公民教育和工作伦理融入主流社会。文化差异在“熔炉”中被消解,最终形成 统一的“美国人”身份。 </p><p class="ql-block"><b>亨廷顿的评价</b>:这一阶段的成功依赖于移民与主流文化的“可兼容性”——种族相近、宗教差异可通过新教伦理调和(如天主教徒接受个人奋斗理念)。</p><p class="ql-block"><b>2. 红菜汤(Borscht)</b>:多元但保留“主味”的有限融合 </p><p class="ql-block"><b>背景</b>:20世纪中期,非欧洲移民(如亚裔、拉美裔)比例上升,种族与文化差异扩大。 </p><p class="ql-block"><b>机制</b>:主流文化(“汤底”)仍占主导地位,但允许少数群体保留部分传统(如节日、饮食),前提是不挑战核心价值。例如,第二代移民可能同时使用英语和母语,但政治认同完全美国化。 </p><p class="ql-block"><b>亨廷顿的担忧</b>:若“辅料”过多(如大规模拉美裔移民),汤的“主味”可能被掩盖,导致文化主导权丧失。</p><p class="ql-block"><b>3. 沙拉酱</b>(Salad Dressing):表面混合的碎片化危机 </p><p class="ql-block"><b>背景</b>:20世纪末以来,多元文化主义兴起,身份政治强调差异而非共同性。 </p><p class="ql-block"><b>机制</b>:不同文化像沙拉中的食材,仅通过“沙拉酱”(象征宪法、市场经济等表层制度)松散结合,各自保持独立性,甚至形成封闭社群(如西班牙语社区)。 </p><p class="ql-block"><b>亨廷顿的批判</b>:这种模式消解了“美国人”的本质意义,国家认同沦为空洞口号,社会因价值观对立而分裂。</p><p class="ql-block"><b>六. 人种多元化导致融合困难?</b></p><p class="ql-block">亨廷顿认为,人种与文化差异的扩大确实加剧了融合难度,原因在于:</p><p class="ql-block"><b>1. 种族与文化的“不可通约性”</b>: </p><p class="ql-block">早期欧洲移民同属白人群体,外貌差异较小,种族偏见易随时间淡化;而非裔、拉美裔、亚裔的肤色与体貌特征成为显性身份标签,加剧社会分层。亨廷顿暗示,种族差异可能固化社群边界,阻碍文化同化。</p><p class="ql-block"><b>2. “文明距离”的扩大: </b></p><p class="ql-block">早期欧洲移民的文化(如基督教传统、个人主义)与盎格鲁-新教价值观存在“家族相似性”,而拉美裔的天主教集体主义、伊斯兰移民的宗教法优先倾向,则与“美国信条”存在根本冲突。</p><p class="ql-block"><b>3. 多元文化主义的政策失败</b>: </p><p class="ql-block">双语教育、族群配额等政策鼓励移民保留原生文化,削弱了“熔炉”的同化压力。例如,拉美裔移民可通过西班牙语媒体、社群维持“文化飞地”,无需融入主流社会。</p><p class="ql-block"><b>4. 人口结构的威胁: </b></p><p class="ql-block">亨廷顿特别警告拉美裔移民的高生育率与地理集中(如西南部),可能形成“国中之国”,最终迫使美国接受“双语双文化”现实,彻底瓦解“合众为一”(E Pluribus Unum)的理想。</p><p class="ql-block"><b>七.认同危机的根源</b></p><p class="ql-block">亨廷顿认为,美国的身份认同正受到以下四大挑战:</p><p class="ql-block"><b>1. 全球化(Globalization)</b></p><p class="ql-block">经济全球化使得国家界限变得模糊,美国精英阶层日益认同全球主义(Globalism)而非本土主义(Nationalism)。</p><p class="ql-block">企业跨国经营,资本流动增加,导致美国工薪阶层失去制造业工作,对国家认同产生危机。</p><p class="ql-block"><b>2. 拉美移民(Hispanic Immigration)</b></p><p class="ql-block">亨廷顿特别关注西班牙语裔移民(Hispanic Immigrants),尤其是来自墨西哥的移民对美国文化的影响。</p><p class="ql-block">这些移民不像过去的欧洲移民那样积极融入美国文化,而是倾向于保持自己的语言和文化,形成“双语社会” 和 “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p><p class="ql-block">他警告,西班牙语的广泛使用可能导致美国的文化分裂,甚至出现“两个美国”(One Nation, Two Cultures)。</p><p class="ql-block"><b>3. 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b></p><p class="ql-block">20世纪末以来,美国推行多元文化主义,鼓励各族群保留自己的文化传统,而不是融入美国主流文化。</p><p class="ql-block">亨廷顿批评,这种政策会削弱美国的共同文化基础,导致社会分裂。</p><p class="ql-block">他特别反对大学和政府推行的“政治正确”(Political Correctness),认为这会削弱“美国优先”的国家认同。</p><p class="ql-block"><b>4. 精英与大众的分裂</b></p><p class="ql-block">亨廷顿认为,美国的政治精英、商业精英和文化精英日益倾向全球主义,而普通民众仍然坚持民族主义。</p><p class="ql-block">精英们认同跨国公司、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WTO)等国际机构,而不是美国的民族国家利益。</p><p class="ql-block"><b>这种精英与大众的分裂,导致美国社会的不稳定和政治极化。</b></p><p class="ql-block">OpenAI-ChatGPT/ DS-AI </p><p class="ql-block">- WUZF讨论摘编</p><p class="ql-block">2025-03-2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