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清明

長風吹夢

　　草木初萌，天地清明。

不觉又是一年，曾被黄土高高垒起的两座大坟如今已成了矮小的坟堆，早已看不出原来攒过的样子。

长着杂草的父亲的坟上，一大撮野油菜花正半开着，数量明显比去年要少一些。算不上旺盛，但却生长得颇有生气，一片青绿之中竞相开着金黄色的小花，一簇一簇，让这荒郊野外的村北显得并不寂寞。

去年的这个时候母亲的坟上也还长着野油菜花，母亲生前最爱花了，看到花总是一脸笑意，仿佛那些花儿能抚平所有的伤痛与不快。

我曾想在母亲坟前种些花草，却终未实现。倒是四年前插下得柳棍，已然长成了几棵细长的柳树，枝叶青翠，在不太热的阳光下随风摇曳。

时间终究会拉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会拉开我们与父母的距离。有时候，这距离远得即使我们用尽余生去找寻也不得相见。

生死离别，谁也逃不过。终有一天父母会离开我们，去往另一个世界。厚厚的黄土会成为父母和我们最后一道墙，无论我们怎么不舍，怎么呼唤，父母再也不会应答。

坟前祭扫，聊寄寸心。长香、白纸、素烛，伴着飘忽的火焰慢慢化为丝丝缕缕的青烟。这青烟纸火像诉不完的思念，道不尽的苦楚，磕头磕不去父母养育深恩，作揖作不掉内心深处的愧疚。

不知道是烟火熏染的缘故还是轻风扬尘的缘故，眼眶里的泪珠止不住滚落下来，就像剪不断的清明时节的雨。

故乡，老宅，坟茔，记忆里的亲人，在每年清明的时候，会愈来愈清晰愈来愈亲近，在心里拟或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