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正清明

行者·江雪

早早地醒了，依稀听得到“滴答”的雨声，柔柔击打着窗棂，间或有风，不依不饶着和着雨，呼呼地在天地间流动。这是清明时节惯有的节奏。没有这雨，天地间少了关联，故去的遥远天国里的亲人，莫不是藉着这清明的雨，牵起绵延不绝的念想么？

驱车回乡，越近乡里，山野道旁旺盛的绿意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散出清甜的味道。渠水兀自潺潺，山花依然灿灿，㗭㗭的流水不绝，夭夭的花姿妩媚，翩然怒放，似候归人。

天地高远，山林植翠，祭拜追远。难得的穿越时空的思与念，就在这山水丛林的叩问中肆意流淌。浮游半生的文字，也得以在父亲所在的山头释放，那里有不曾忘却的记念，有逝往岁月的凭藉，有直面未来的坦然……终于在越过父亲离世的年岁，完成二十万字的散文集《梦如莲花落》，圆了这个长长久久的梦，当告慰父亲。

返程，入山野酒肆。高秆的油菜花兀自绽放春意的尾声，樱花、月季、山茶花犹在怒放，翠竹高耸，山舍俨然，酒旗飘扬。三杯两盏辣酒，徐徐入喉、入脑，过往的乡村、家族往事，随着这扑簌而来的春意与微醺的酒意肆意生长，在这故乡的山水间绵延纵横，依依不绝。所有的乡情乡绪，都在这故乡的山水间尽情释放。山亦不似山，酒亦不止酒，惟有纵横天地的情怀可依可鉴，可堪回首。

　　

驱车在乡村故道间穿梭往来，走走停停。捞河清清如许，临河凭钓者几人。河畔的青青草中杂有高耸的野蓖麻‌紫色迷幻，青黄的油菜花苍黄摇曳，远处水流中河鱼间或跃起的声响，连同这春水汤汤的气息，夹杂着水中荇菜丝草的气息，一起汇成似曾相识的故乡的味道。久久呆立岸边，任凭这味道植入五脏六腑，舒张千万个毛孔，妙不可言。

堤岸丛林翠翠，垸内植系蓬蓬，无可阻挡的自然生意，肆意流淌，拥身似浮萍的游子如我等深情入怀。虽然老屋与那些故人已然不再，此刻，站在故乡土地之上的我们，终于不再孤独与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