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中的母爱

007

在悠悠流淌的记忆长河里，童年时冬天之寒冷可谓是刻骨铭心，永难忘怀。犹记得在我五六岁时的冬天，每天早晨起床，可是件令人浑身感觉不爽甚至还有些惧怕之事。慢慢寒夜，炉火熄灭，凌晨，窑洞里的温度骤降，一觉醒来，胳膊刚伸出被窝，便会被那刺骨的寒气给逼回来。

母亲总是第一个向寒冷发起挑战，她冒着刺骨严寒，利落地穿好衣服，用头巾把头包裹严实，再戴上厚厚的棉手套，来到黑乎乎的炭仡佬。只见她手持斧子，用力敲下一堆碎炭盛入铁盘，双手端着走到门口柴窑儿，抓取一把麦草，抽几根硬柴棍放在盘上，一同端回窑洞置于铁炉旁。

随后，母亲揭开炉盖和二层炉盖圈，划燃火柴，敏捷地抓起麦草并将其点燃。星星之火瞬间越燃越旺，母亲顺势将麦草塞入炉堂，快速把硬柴棍架于麦草上。待柴棍噼里啪啦燃烧起来，很快倒入碎炭压实并盖上炉盖。

顷刻间，炉火熊熊燃烧，炉内发出轰隆隆的狂呼，那声音，好似一头咆哮的巨兽，炉管和炉壁四周很快被烧得通红。窑内渐暖，满窑洞散发着蓬勃生机，我们兄妹三人这才鼓起勇气，纷纷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生着铁炉，母亲提着铝壶，不慌不忙地来到水缸边，摘下缸边挂着的铜瓢，从水缸里一瓢一瓢舀水，仔细地将铝壶灌满，而后双手提壶小心翼翼地放在铁炉上，壶底当即传来滋滋声响。刚一会儿，壶水开始冒泡进而翻滚起来，气压顶得壶盖欢快跳动，这便是我们全家人的洗脸水。

哥哥年长我三岁，他像大人似的将印着大红牡丹花的脸盆放在木凳上，先提起炉子上的铝壶给脸盆里倒些热水，再从水缸里舀一瓢凉水，边用手试水温边往里加凉水，感觉温度适中，这才招呼我和妹妹洗脸。我和妹妹争抢着要先洗，哥哥挡住我，说妹妹还小，让妹妹先洗。就这样，我们兄妹三人在哥哥的主导下依次洗完脸，便各自飞奔出门，怀揣期待，迎着朝阳，开启了充满快乐与期待的新一天。

全家人洗漱完毕，母亲开始着手在大灶火做早饭。她小心翼翼地用火钳从铁炉内夹出几块冒着浓烟熊熊燃烧的大块炭放入大灶火中，然后加入一盘生炭再坐上铁锅。炉火轰隆隆燃烧，前后锅很快开始散发热气，窑洞里弥漫着浓郁的烟火气息。

“妈妈，您的脸上沾上了煤灰”，妹妹提醒母亲，母亲笑了笑顾不得擦洗，继续忙碌着。她打开炕头上用厚皮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发面盆端至锅台上，再取一小勺碱面放于小碗加水调和，右手紧握锅铲搅拌，左手端着小碗往玉米面糊糊里缓缓淋入碱水。发酵好的玉米面糊冒着气泡沙沙作响，犹如这早餐的前奏曲。母亲弯下腰低着头将鼻子凑近玉米面糊闻了闻，感觉碱大小恰到好处，眼中透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随后，她顺手取下窑洞墙壁上挂着的甑篦子架于大锅内，往大锅内添了两瓢凉水，把笼布浸湿铺在甑篦子上盖好锅盖，又给灶内添了些碎炭，用火柱捅了捅。此时，火势更加旺盛。蒸窝窝很讲究火候，火势越旺，蒸出来的窝窝越松软可口。

窑洞内烟火声、沸水声似一曲交响乐响彻上空，烟火气、水蒸气雾气腾腾。锅台旁，一个陈旧的双门橱柜在雾气缭绕之中隐隐灼灼，若隐若现。清晨的阳光射进窗玻璃，透过浓密的雾障，洒落在地板上，形成了淡淡的斑驳光影。很快，大锅里的水开始沸腾，母亲将和好的玉米面糊糊倒在甑篦子上用锅铲摊平，而后盖好锅盖，便万事俱备只欠火候了。

不到半个小时，窝窝便蒸熟了。母亲揭开锅盖，热气腾腾的大锅散发出了馋人的香气。母亲用锅铲把窝窝扎成菱形小块，而后铲入盘中上桌，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吃着松软可口的玉米面窝窝，感觉这里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妈妈蒸的窝窝又松软又有嚼劲，真的好吃！”“妈妈的手艺就是好，这窝窝就是香！”孩子们情不自禁地称赞，让妈妈高兴的合不拢嘴。

欢声笑语在窑洞里回荡，温暖的亲情在心中荡漾。在这满屋的烟火气息里，每一口窝窝都凝结着母爱，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温馨，老家窑洞烟火中的母爱和亲情，是我心中永远的珍藏，永远的眷恋！

图片：007

音乐：永恒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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