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于福昌

沥青丛林

清明节前一连几天晚上都在梦里梦见了于福昌，我们一起抽烟喝酒聊天吹牛逼。按照民间传统，梦见故去的人不吉利。好在我不是一个过于传统的人，我想梦见故去的朋友无非两种可能，要么他在那边想我；要么我在这面想他。

几年前的一个夜晚，福昌因为心肌梗塞独自一人猝死家中，那时我们的友谊已经中断了十余年。

我年轻时大概是读了大量的不适当的文艺作品，所以非常喜欢结交那种桀骜不驯，逼格十足的家伙。1990年代初，我和福昌在同一家公司共事。福昌正经大学毕业，长我几岁，不但能言善斗，而且学识渊博，极其聪明。那时候我们公司群英荟萃，大咖云集，就像电影《建国伟业》，随便一个跑龙套的，在日后取得的成就都有可能令人高山仰止。那是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代，公司到处都充满了活力和动荡。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中，福昌也能赢得自己的光环。

年轻时总觉得不向权力和权威低头是一种英雄气节。于福昌用他的聪明和气节令公司几乎所有的领导都厌烦他。中国传统的底层知识分子成功地继承祢衡的酸腐和倔强，他们渴望理解和尊重，当他们的才智得不到发挥时，他们就用谩骂抒怀。那时候，我的好多朋友都具有和于福昌几乎不相上下的才华，但是他们在那个时候都非常年轻，没有任何具有社会价值的阅历，他们有能量但是不安分，在他们没有学会与这个社会妥协以前，他们对于这个社会不具有更高的价值。但是对于一个文艺青年来说，我的所有朋友的身上都具有一种悲情的英雄主义的诗意。

2000年后，我的好多朋友都各奔前程。大家最终都被生活招了安，有的辞职经商，有的开始一心顾家，安心工作，浪漫主义的诗篇已经成了过往云烟。于福昌也在这期间辞职，渐渐的大家就失去了联系。

缕缕青烟化成灰，或许是上了年纪吧，有时候总会想起过去，因为那时候年轻，有诗意，于是也开始怀念过去。一定是我怀念那些过去的朋友了吧，那些我的挚爱。和他们一样，我的内心也是有逼格的，但是我不敢展现出来，一是怕被世俗嘲笑，二是担心自己的逼格经不住嘲笑而只剩下一副逼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