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里的“二·八”自行车

@尔(*^_^*)东@

儿时，父亲买了辆自行车回来。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拥有一辆自行车可是件大事！毕竟在当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这些可都是令人眼馋的“大件儿”，是普通家庭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

那天，当家里那辆崭新的自行车被推进门的那一刻，我就像被磁石吸引一般，不由自主地站到了它跟前。它跟我差不多高，车身锃亮，直挺挺地立在那儿，周身散发着一种让我难以抗拒又自惭形秽的气场，仿佛在高傲地对我这个小毛孩说：“你可配不上碰我。”我满心不服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摸摸那锃亮的车把，感受一下这稀罕物件。可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的瞬间，大哥那如利箭般的眼神射了过来，仿佛在厉声质问：“这也是你个小屁孩能动的？”我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喉咙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满心失落，只能默默转身离开。

时光悄然流逝，我渐渐长高了些，对那辆自行车的渴望也愈发强烈，心里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终于有一天，趁着大人们都外出不在家，我怀着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偷偷地把自行车推出了院门。可这自行车似乎故意和我作对，我刚一推动，它就左摇右晃，扭扭捏捏，像是极不情愿被我这个新手驾驭，这让我心里一阵恼火。但我哪肯轻易放弃，硬是使出浑身力气，像个倔强的小战士，强行把它推上了便道。

刚站稳脚跟，我就瞧见邻家阿姨也在不远处学骑自行车。她双手紧紧握住车把，眼神专注又坚定，左脚稳稳地踩在脚踏上，右脚在地上有节奏地一蹬一蹬，每一下都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整个身体随着蹬车的动作有规律地往前一耸一耸，那模样别提多认真了。紧接着，她借着车子前进的惯性，轻盈地单脚独立站在脚踏上，开始稳稳地向前滑行，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看上去得意极了。

我看着眼热，依葫芦画瓢，也推着自行车奋力往前。可谁能想到，这车子像是故意刁难我，还没等我第三次用力推，它就突然“扑通”一声，向右边重重地侧翻倒了下去。与此同时，我也随着车子摔倒在地，忍不住“哎呀”惨叫出声。

那一刻，疼痛瞬间袭来，我躺在地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半天都动弹不得。缓了好一会儿，我才咬着牙坐起来，这才发现膝盖和脚踝处的皮都擦破了，殷红的血正慢慢渗出来，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我又疼又气，用那只没受伤的脚，狠狠地照着车子踹了一脚，可没想到，这一脚下去，受伤的脚被震得更疼了，疼得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不知过了多久，我强忍着疼痛，缓缓站起身来。我左右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又低头看看那辆惹祸的自行车，满心无奈，只能伸手慢慢扶起它，打算推着它回家。可这车子像是跟我较上劲了，不管我怎么用力推，它都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纹丝不动。我正想发火，低头一瞧，原来是右脚踏变了型歪到了一边，卡在了车子的支梁上，怎么弄都动弹不得。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可闯大祸了，回去肯定要被大人们狠狠教训一顿。

可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把这“闯祸精”弄回家。我着急地向四周张望，满心期待能找到个能帮我一把的人，可看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咦？刚才还在练车的邻家阿姨呢？什么时候不见的？难不成是看到我摔倒了，怕惹麻烦，就悄悄溜走了？

正当我满心疑惑地瞎琢磨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我心里一惊，赶忙竖起耳朵，顺着声音的方向仔细寻找。“哎哟”，又一声呻吟传来，这声音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我一瘸一拐地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等我走近一看，“噗嗤”一声，我忍不住笑弯了腰。只见邻家阿姨整个人被自行车压在水沟里，正手忙脚乱地挣扎着。好在沟里的污水并不深，只是看着有些狼狈。阿姨听到我的笑声，满脸羞愤，大声怒斥道：“笑什么笑！”这一嗓子可把我吓了一跳，我慌慌张张地一瘸一拐往家跑，心里想着，得赶紧找到邻家叔叔来解救阿姨，顺便也帮我解决这棘手的问题 。

回想起弄坏车子的事，心里还是直发怵。当时年纪小，好奇心重，对家里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充满了探索欲，左摆弄右折腾，结果一个不小心就给弄坏了。毫无疑问，这件事被大人发现后，我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训 ，那场面至今历历在目。

不过，这事儿后来竟有了意外的转机。几年时间一晃而过，大人们起初对自行车的那份新鲜劲儿早已消散，车子也在岁月的摩挲下没了往日的崭新模样，变得陈旧起来。而我呢，个头也悄悄往上蹿了一点儿。机缘巧合之下，我竟成了家里除大哥之外的第二个骑车人。说是“机缘巧合”，其实也得益于我平日里对骑车的执着与观察，大哥骑车时，我总会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暗自记下那些动作要领。大人们或许也是看到了我的决心，默许我去尝试，我也就这样拿到了“准驾”骑车证。

学会骑自行车对我来说倒不是件难事。一开始，由于我个子还小，坐在车座上根本够不着脚踏板，只能想出一个“土办法”：左脚先稳稳地踩在左边的脚踏上，右腿小心翼翼地从车子支架的空隙里伸过去，踩在右边的脚踏上。两只脚默契配合，一下一下地踩半圈，我们那儿把这种骑车方式叫做“套裆”。虽说姿势不太雅观，操作起来也略显笨拙，但就这样连续不断地蹬踏，自行车还真就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

随着练习次数增多，我的骑车技术愈发熟练。后来，我已经能够轻松地踩整圈，还解锁了新“技能”——带着小伙伴一起骑行。我让一个孩子稳稳地坐在前横梁上，另一个孩子则坐在后座，而我依旧采用“套裆”的方式，不过这回踩的可是整圈。一路上，我们迎着风，欢声笑语洒满了乡间小道，那感觉别提多畅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