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念父

流年

　　今天下夜班，昨晚和搭档青玉约好各自回家去看爹娘，看着青玉转身离去时红红的眼眸，不觉悲从心来，转瞬之间，清明又至眼前。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四月的风很轻很柔，微风吹来，夹杂着阵阵油菜花的清香，穿过村庄，走过田野，清风伴我回到父亲身旁。我那慈爱的父亲啊，现在的您身体可还安康？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好多年了，无论想起您，还是闲暇时谈起您，我的泪水便夺眶而出，无声流下。想起您逝去时的情景，想起您温暖的笑容，想起您那坚定而又慈祥的眼睛，想起您曾经给予我们的温暖和陪伴，对您的思念便会一点一点地涌起，泪水常常浸湿枕畔。每次回家，站在西屋路口时，我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往那条路望去，因为我一直记得年少时代，每天傍晚或黄昏时，我们姐弟在那条路上默默等待着您回家。而今每次看着门前再也等不到您的身影，不禁惆怅满怀。

　　父亲，您在天堂过得好吗？您是否还记得我们？是否还能感受到我们对您的思念和挂牵？父亲，当得知您离开的时候，我们感觉天都塌了，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一切都是假的，祈求上苍让我们的父亲回来，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您还在我们身边。父亲，您走了，带走了家里的温馨和快乐，您走了，家里空了，我们和妈妈的心也空了。以前只要家里有父亲就热闹非凡，家里时时满溢出温馨的欢声笑语，那也是我们年少时最快乐、最难忘的记忆。自从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后，家里就变得冷清了许多，那温馨的画面因父亲的离开早已随风而逝，再也回不来了。每每想到父亲的突然离世，是那样猝不及防，如今还是心痛不已。可人生就是这般充满了遗憾，那些未能实现的期许，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感恩，都化作了无尽的思念。

　　而今，穿越流年，走过风雨，生命中很多的人和事可能会被我渐渐淡忘或遗忘，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愿把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都给我们，愿我们无忧无虑的长大和生活的父亲。透过时间的帷幔，细细搜寻记忆的天地，勾起我对父亲的无数回忆，所有有关父亲的画面一次次在眼前由模糊到清晰，再由清晰变模糊。至今想来，从小到大我所有与父亲的交集都是生命中美丽的风景，那个因了父亲的存在才让我倍感幸福和快乐的家。

　　在我的记忆里，总是萦绕不去父亲教我写信的画面，那是我童年里温暖的光。记得小时候，一个冬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茶几上，父亲把我叫到身边，说要让我给老家的亲戚写信。我一听，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终于能像大人一样写信，紧张的是不知从何下笔。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微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和信封，摆在我面前，对我说：“开头要先写称呼，称呼要写得亲切，这样他们一看到信，就知道是我们在想念他们。”接着写正文，父亲说：“咱们先问问亲人的身体怎么样，最近生活顺不顺利。”他一边念叨，一边说：“冬天到了，天气寒冷，你们一定要注意保暖，多穿点衣服。最近身体都还好吧？”我认真地听着。父亲又对我说：“再讲讲咱们这边发生的事儿，让他们也能了解我们的生活。”父亲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鼓励。到了结尾，父亲说要送上美好的祝福，最后，父亲教我在信的右下角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如今，父亲虽然已经不在我身边，我依然会想起父亲教我写信时的温暖回忆。

　　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吃父亲做的面条，又香又辣，怎么吃也吃不够。父亲熟练地往锅里倒上少许油，等油热得微微冒烟，他迅速将切好的葱姜蒜末和辣椒倒入锅中，瞬间，“滋滋”声响彻厨房，辣椒的香气也随着那股升腾的热气弥漫开来，钻进我们的鼻腔，引得我肚子里的馋虫直往上冒。水还没开的时候父亲又打入了几个鸡蛋，接着父亲从橱柜里拿出一把挂面，轻轻地落入冒着热气的锅里。面煮好后父亲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和调味品，一瞬间，红的辣椒、绿的葱花、白的面条和大大的荷包蛋相互映衬，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我们迫不及待地接过碗，拿起筷子把面条放入口中，热辣鲜香劲道的面条味道在口中交织、碰撞，让人欲罢不能。父亲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说道：“好吃就多吃点，别噎着。”那笑容里，满是对我们的疼爱。后来，父亲离开了我们，我总会想起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想起父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和那充满爱意的笑容。如今，虽也吃面条，但怎么也做不出父亲的那种味道。但每次想起，我都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被父亲的爱紧紧包围的温暖时光。

　　在父亲的指导下，我学会了做馒头、自制钓鱼杆、骑自行车、打煤球……。父母要准时上班，忙碌又辛苦，小时候的我也能体谅父母的不易，有时我会轻手轻脚摸黑起床推开屋门，蹑足走进厨房，要为他们做早饭，送上一份特别的惊喜。站在地锅前，我先刷干净锅再添上水，把淘好的大米倒进锅里大火煮起来，趁着煮米饭的间隙，着手炒菜，把米煮的用手一捏还有点硬心时把米从锅里捞出来，倒在用竹子做的米筐里，沥干水分再倒进锅里，在锅周边倒上一些水盖上锅盖小火煮熟。当第一缕炊烟升起，天还黑乎乎时我已经完成了这顿饱含心意的早饭。父亲起床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米饭和炒菜，先是愣在原地，随后眼眶泛红，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满是欣慰。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我亲手做的饭菜，米饭有时做的不够吃，菜的味道也不太完美，但父亲吃得格外香甜，欢声笑语回荡在小院，那一刻，我真切感受到了付出带来的幸福，看着父亲欣慰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在我记忆的长河中，我家那台黑白电视机使我时常想起。因为，它不仅陪伴我成长，而且使全家人在一起度过幸福温馨的时光，让我一生都难以忘怀。80年代那个时候电视还少，谁家有个电视到晚上就挤满了人，小时候的我们经常跑去邻居家蹭电视，去别人家的时候晚了，人家关了门，我和小伙伴不好意思敲门，就站在别人窗子外，隔着窗玻璃看，看的时候怕被别人发现，就猫着腰，只露半个脑袋和眼睛在外面悄悄摸摸的看，跟做贼差不多，看完了，再蹑手蹑脚偷偷离开……，有的时候厚着脸皮跑到别人家去，一屋子都站满了人，用全身的力气在屋角挤个小角落，即使没有凳子蹲着站着就可以看半天。蹭电视的日子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日本的电视连续剧《排球女将》，有时候去别人家看电视，怎么敲门人家也不开，就站在外面听声音，只要听到小鹿纯子的“晴空霹雳”等绝招就让我热血沸腾。

　　↑ 湖北省汉川县中州留念

　　父亲为了我们不受委屈，不看别人的白眼，不去串门子到别人家去看电视，父亲给我们买了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我们全家人第一次看上了自家电视，心里惬意极了。为了给电视机一个安放的位置，父亲又特意找人做了电视柜放在床头，让我们可以舒服地坐着看，也可以躺着看。每每看到静静站立的电视柜，它虽残破不堪，不言不语，我们也舍不得将它丢弃，它承载着沉甸甸的记忆与情感，静静地躺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偶然触及，便如同打开了一扇通往往昔的窗，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于那段被时光温柔以待的岁月里。

　　亲爱的父亲，女儿多么希望，您依然好好的活着，永远能够被时光温柔相待。女儿多么希望，女儿每次回家时都能看见您熟悉的身影。我多想天堂有电话，让我能够给您打一个电话聊一聊近况，想知道您在那边过得可好，想把咱们家发生的事儿都告诉您。父亲，您走后的每一天，我都沉浸在无尽的思念中。您的离世，仿佛带走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让我永远无法释怀。

　今日，清明又不约而至，静静地看着弟弟给您点燃了香烟，倒了您最爱喝的酒。亲爱的父亲，我们除了给您一盒香烟，一壶清酒，和一点祭品，我们还能为您做些什么？那个我生命中最无怨、最尽心、最尽责的父亲，如今您在哪里？那个令我最思念、最牵挂、最难忘的父亲，如今您在何方？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从此 世间再无父亲， 每一步都踏满哀伤。我慈爱的父亲啊，千言万语，怎么也诉不完对您的挂牵！愿清风捎去我的思念，愿明月照亮您的归途，愿您在另一个世界里，无灾无恙，一切安好！

清明又至泪潸然，父爱如山梦里还。

昔日温馨何处觅，唯留思念满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