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游东山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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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雄文



乙巳年春，余甲子寿辰，携妹侍母礼佛东山寺，观海大亚湾，归宿惠州。感天地之恩、亲伦之幸，作文以记之。

一、游寺礼佛，禅意入心

东山寺者，岭南名刹也，承“东山法门”之遗风，居龙头石山之南，面大亚湾而接云海 。

是日晨光熹微，吾与妹扶母缓行，自大鹏所城至寺，不过百步。山门巍然，花岗岩雕砌如龙蟠，匾额“东山寺”三字苍劲，联曰：“东城西就平心直行万卷一楼珍，山情水色真经自性一勺四海味。” 母抚门喟叹：“此间清净，可涤尘心。”

入天王殿，弥勒含笑，韦驮肃立，楹联云：“果有因因有果有果有因种甚因得甚果，心即佛佛即心即心即佛欲求佛先求心。” 母焚香三柱，默祷良久。余观殿壁十二景诗，见“古刹东山寺”“毛狼居北厥”之句，甚觉玄妙 。妹忽指殿角：“‘东’字少捺缺撇，似闻叩门声！”母莞尔：“此乃形声之趣，佛门开阖，皆在方寸。”

二、山海相映，天人共契

登大雄宝殿，红木榫卯接天光，紫砂瓦当映碧空，远眺大亚湾烟波浩渺，鸥鹭逐帆，顿生“衔远山，吞沧海”之慨 。

母倚栏诵《金刚经》，海风拂其银发，额间念珠映日生辉。妹遥指海湾：“昔赖布衣见此紫霞，乃筑寺安民；今吾等临此，岂非缘法？”余笑应：“佛说因缘，亦如潮汐，涨落皆自然。”

午后循径至较场尾，沙白水清，浪拍礁石。母赤足踏沙，如童稚欢欣。余见潮平波缓，忽问母曰：“此海澄明，可欲一游？”母年八十有三，银丝飘然，拄杖昂首道：“既至沧海，焉能空望！”遂租渔舟一叶，三人披救生衣，扶母登船。

舟行渐远，浪涌如絮。母踞船首，指云霞曰：“昔观世音踏鳌渡海，今老妪乘舟戏浪，岂非菩萨点化？”言毕合十念佛，声若梵钟。船家闻之，投网助兴，须臾收缆，得鱼蟹数尾，银鳞耀目。母见状，急抚船舷连呼：“罪过罪过！老身食长斋三十载，见众生落网，如见己子受缚，速放生，阿弥陀佛！”

船家肃然，立开网释之。群鱼摆尾入海，旋绕船舷三匝，似谢慈悲。忽有白鹭掠波，母笑指曰：“汝看，此即《法华经》所言‘鸟兽得度’之象！”妹拾蟹轻放礁石间，母诵往生咒三遍，浪沫沾衣如洒杨枝甘露。

忽见渔舟归港，妹叹：“此景若范公笔下‘渔歌互答’，然无迁客骚人之悲喜，唯见海天澄澈 。”余曰：“然！古仁人‘不以物喜’，吾辈但承膝下之欢，足矣。”

三、归宿惠州，亲伦弥珍

日暮驱车至惠州，西湖潋滟，苏堤烟柳，竟似故园。

夜宴湖畔，母执盏言：“吾少时随汝外祖礼佛，今携汝姊妹至此，三世佛缘矣。”语罢，湖心月出，清辉满盏。妹忽诵《岳阳楼记》“先忧后乐”之句，母正色道：“彼忧乐在天下，吾等小民，但求亲安、心静、家和，便是人间极乐。”

结语

归而思之：佛门以因果渡众生，范公以忧乐怀天下，吾辈凡人，唯以孝悌守本真。

东山寺钟声犹在耳，大亚湾潮音长存心。若问此游何所得？答曰：“母康妹睦，山海入怀，甲子之寿，更有何求！”微此情此景，吾与谁归？

——甲子生辰夜记于惠州西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