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枯荣

纪明

　　四十年了，在我脑海里二老一直在浮现，只是不动的身影，他们好像是一棵树，在苏州皋峰的山坡上。他们又好像是一盏灯，始终照亮着我，不过他们离我很远，很遥远……

———纪明题记

　 上周日我与楼上邻居一起去苏州皋峰扫墓踏青，爸妈走了四十年了，让我感慨万千的是这离别的思念之歌深深在心中。我宠爱这世界，念想这世界，让我想想回回，盈盈眶眶。四月啦，在雨季过后的艳阳天，还是阴沉沉细雨绵绵，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儿子遥寄哀思父母的时晨，念叨着想念着二老。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每年四月清明节，是对故去亲人的缅怀，也是四月葱茏的思念，回忆的碎片缓缓激起我内心深处的跌宕，有些沉重，有些伤感，也有些潮湿的念想，飘香的四月，让儿懂得感恩，学会珍惜，以爱拥抱生活，素心向暖。

我也步入老年人轨道，但我很依恋美好的回忆，试着清明时节的味道，春风吹又生，一点阴暗暗，一点风，一点叶，凄凉也有唯美。过了年代，消逝的哀叹不多了，在清风明月里有了释怀。逝去的，就如照片本里那几张有些发黄老照片，依稀记得爸妈年轻的模样，帅帅漂亮的，惠风和畅，百草悠香，定格在四十年前，是生命的残壳，是人生退去的壳，是草木枯荣，人生，生老病死是常态亦凡无奈。在我的记忆中，留下的斑斑痕迹，多少梦中，让我泪花了眼。他们走的太早了，刚步入中年，就去那遥远的世界。说内心话，离别久了，己无泪，只有思念，思念那美好的时光。

我总想为在天的那边，我可亲可敬的爸妈写点什么，来寄托我苦苦思念的寂寞的心灵。只是每次想在键盘上敲击时，我的内心的苦涩只有在文字上诉说，现在已经由最初的悲伤绝望慢慢变成了平静，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思念。很多时候，再也不会一痛大哭了，而只会无声地难受；或许默默思念；亦或许细细咀嚼回忆。每年清明时节，面对那掊黄土，生活才一下子由幻想落到现实，落到活生生的现实，那就是爸妈最后的归宿，我信着，爸妈去了一个另外的世界，他们仍会慈祥地看我，他们仍能感受到我做儿子的思念。黄土是陌生的，是冰冷的，而爸妈，是熟悉的，是和蔼的。

日子一天天缓慢地流去，爸妈去那遥远的世界已经四十年了，在这四十多年的日子里，所有的牵挂都已经潜移默化地流到我的骨髓里面去了。任何时候，我的思念会笼罩在清晨的浓雾中，落在黄昏的落日中，也会沉浸在夜色中那盏橘黄的路灯下。

我在想，远去的人总会留下许多东西，有形的，无形的，充斥着这有限的空间。爸妈虽然远去了，当看着他们的背影，皆有遐思迩想。当每每看着二老的像片，我很想用Al做一幅对我说话的动态视频，但最终我还是放弃了，不敢，这样会加深我内心的恐惧思念。现在他们说的话还在我的脑海里回荡，这些便是爸妈的所在。对爸妈的记忆充斥着我思想的空间，任何时候，当我累了，亲情便是最温暖最温暖的安慰。其实爸妈并没有远去，他们给了我美好的生命，我的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液，我就是他们的。

我笨拙的文笔，可以为二位已故的老人写点什么？或许，我该纪念爸妈些什么？爸妈生前与我们待在一起时，总是喜欢说起我们小时候的调皮与淘气，小时候的趣事与乐事，小时候的苦难和辛酸。如今爸妈远去了，再也没有人为我如此细心如此用心记住这些事情了。也许，我记住了我自己，也就是记住了爸妈。我的记忆在，爸妈就在我的心里。

在我的记忆中，我对爸妈发过一次脾气。发脾气的原因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不过那次，妈妈很伤心；也许，都是我的错，我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妈妈就在门外让我开门。任凭她怎样恳求着，我都不开门，我哭着叫她走开。我把门锁打开，我哭累了，又睡着了，妈妈开门进来了。那是我这一生中对爸妈最任性的一回。也许，那是一个孩子强烈自尊心形成的时期；也许，那是一个孩子执拗性格最叛逆的时候。而整日劳作的人们，是沉默的，是憨实的，是拙于道歉的，是不会轻易道歉的，大人的面子放不下。而妈妈以她朴实的宽容维护了一个难以辨别是非的孩子心中的自尊。现在想来，那次必定吓着妈妈了，也使她伤透了心。我不知道那时的自尊值多少？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向妈妈认错的，可是，这一切永远都没有机会了。这也许是出于长大了的男孩子的倔强或羞涩?但这倔强只留给我痛悔，丝毫也没有骄傲。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孩子，千万不要跟自己的父母来这套倔强，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我想妈妈必定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了，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我一直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现在虽然我也六十多岁了，但事实上我也一直是他们听话懂事的孩子，他们一直为我骄傲着。

我撰写到这里，我的目光落在我的脑际中，爸妈苍白的指尖理着我的双鬓，我禁不住象儿时一样，紧紧拉住他们的衣襟，呵，虽然晨曦已把梦剪成烟缕，我还是久久不敢睁开眼睛。岁月的流水不也同样无情，我生怕记忆也一样退色呵，我时常悲哀地仰望你们的照片，写下了许多首诗歌，那是我的甜柔深谧的怀念。在沉思中，我的眼前出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他们的背影，在我眼前，是那么矫健，是那么从容。

现在我也是爷辈的人了，外孙上中学了，小外孙女幼儿园中班了，现在小辈们都好好的，这也是对我的欣慰。我在想，一代代的父母是如此，一代代的爱也是这样。生命不息，爱也不息，而我的爸妈住我心中永在！

四月是惆怅的时节，四月美在花开，伤在离别，所有的世间怒放如烟花般绚烂，繁华也会落尽 ，也会最终逃不过的宿命，纵有万千不舍，深恋一夕枝头的温暖和娇俏，花自飘零的悲凉在如泣如诉的四月春雨中，凄婉缠绵，一缕香魂在无边的悠长里慢慢消散。梦里二老，雪落凡尘，一抔黄土深处，人间四月天，草木枯荣，深念爸妈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