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明之际,以此文祭奠在天堂的故人,寄托我的哀思。</p><p class="ql-block"> 今年是我哥哥去时二十周年的清明节。</p><p class="ql-block"> 我哥哥亓育岗,1935年生人。我儿时只记得他喜欢捉养蟋蟀,儿时他喜欢用弹弓打麻雀,给我烧着吃去。我当时不懂事,处于好奇,常常将他的蛐蛐罐打翻,长惹他生气。他生来有个洁癖,凡是有女性粘过他的床,势必要将床铺水洗一遍。他热衷于爱国活动,四八年济南解放,他背起大鼓上街庆祝。是他送我上幼稚园面试,不久他就满怀爱国情怀,加入了志愿军。可惜体检不合格,未能达到飞行员的标准,做了空军地勤。到达沈阳奔赴朝鲜之际,南调去广州,火车路过济南车站,我陪同父母在车站见了一面,那知这是与父亲的诀别。1955年父亲去世,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就隐瞒了他,一个月后就收到了他寄给父亲的一只派克金笔,但父亲只能酒泉之下享用了。第二年,他第一次探亲回家,已经再也见不到父亲了。每年探亲回家,他总是继承了部队的优良传统,给邻居扫地打水。1962你黄河发水,正值他探亲在家,不顾劳累积极参加了防汛大军,并获得了军民一家人的奖励。他十分顾家,父亲去世后,他每月将结余的微薄工资寄回家,帮助母亲拮据的生活。我上大学的费用,也都是他资助的,母亲病重时,他不辞辛苦日夜照料母亲,直至母亲去世。</p><p class="ql-block">在他七十岁之年,不幸因病去世。</p><p class="ql-block"> 借此清明之际,我特书此文,纪念我的哥哥,愿他在天之灵,过得自在!</p><p class="ql-block">星河长明处,自有故人归——清明祭兄书</p><p class="ql-block"> 清明雨丝细如弦,拨动我半世思念。兄长育岗辞世二十载,音容宛在,笑貌犹新。七十载人生路,恰似黄河水奔涌东去,浪涛里尽是你挺拔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忆昔总角之年,你执弹弓立于槐荫下,麻雀扑簌落成童年最香的滋味。蛐蛐罐里秋声起,我总爱掀开青瓦看大将军振翅,惹得你作势要打却终是笑骂递来糖瓜。而今方知,那些故意打翻的陶罐里,盛着少年最清澈的欢喜。你浣洗床单时溅起的水花,在记忆里凝成晶莹的琥珀,倒映着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郎。</p><p class="ql-block"> 济南城破晓时分,你背起红绸鼓踏碎寒霜。鼓点如春雷滚过石板路,震落千家万户门闩。那年送我入幼稚园,你军装上的皂角香混着紫藤花香,成为我生命最初的芬芳。鸭绿江畔未展的羽翼,化作沈阳机场不眠的星辰,你擦拭战鹰的棉布,浸透了北国最冷的月光。</p><p class="ql-block"> 母亲病榻前你煎熬的身影,比黄河大堤上扛沙袋时更显嶙峋。防汛表彰的红绸,悄悄压在给父亲的新衣下。每月汇款单上工整的"亓育岗",是岁月刻在汇款单上的年轮,碾过三年饥荒的焦土,开出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墨香。那年火车月台,你军帽下的泪光比派克金笔更亮,却不知父亲已在九泉执笔写家书。</p><p class="ql-block"> 七十春秋转瞬空,病榻前你仍念叨着要回老宅补瓦。最后的清明,你指间滑落的不是药片,而是童年蛐蛐罐里的草茎。今焚此信化青烟,愿随春雨润故园。看那星河低垂处,定有穿军装的少年,正笑着给父亲看他的金笔。</p><p class="ql-block"> 弟泪书于清明之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