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衾多年冷似铁

清平(新)

布衾多年冷似铁




凌晨五点，忽然冒出这句诗；
彷佛不搭界的废铁焊在了一起。
杜甫用它砸下钉子，
牢靠床脚和床头；耐用到今日。
失眠岂是他专有但他觉得
至少茅庐里到处弥漫他的所有权，
滋滋冒着大唐炽烈的寒气。
他自嘲着拔高调门像
明月身不由己、穿梭于床头床脚、
做它看上去擅长实际懵懂的定音器。
他想象杜甫的次要性少于杜工部，
未尝源自塘坳边的叹息。
尔曹们撅嘴背对着他；
现在看怎么都挤在一张床上，
哭的哭，唱的唱，稍一挪膝盖
便碰到儿孙或祖父的铁青脸
泛出千树桃花的绚烂。
不是只有他爱木匠活里的铁手艺；
砸钉子出众者黑压压一片；
然而在凌晨五点的地中海，唯独他
攥紧天真的蹬腿记忆从拜占庭圆屋顶
一路滑向我的暮年在何方无所谓；
祖国上空高仿的白云只须借他一件
混迹于钉子而并非钉子的铁玩意
呼啸而来、将布衾砸遍。




清平，2025，3，5，Fluv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