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老家时很少去饭店里吃饭,尤其是早餐,总觉得家里啥食材都有,做起来也很方便,没必要舍近求远跑到外面去吃。直到有一次,因要到城里久住,怕锁着的厨房日久生霉,晚上便把餐具灶具都洗净烘干做了防护。次日早上不愿搅动已收拾好的厨房,出发乘车前,破例到镇上的早餐店里吃了顿早饭,不想这一吃,竟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念想。</p><p class="ql-block"> 来到久闻盛名的金黄圩大酒店,吃早餐的顾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餐车里各式早点琳琅满目:面条馄饨、包子饺子、蒸饺烧麦、油条麻团、卤蛋煎蛋、各色甜点、煎炸烧烤应有尽有,多种自制的小咸菜红绿相间,风格迥异的粥类也是色彩纷呈,其中的一锅菜干粥,果断锁定了我还在浏览的目光。夹两个不同馅的煎饺,盛一碗金黄中点缀着浅褐的菜干粥,寻一空位坐下,腾腾粥香迎面扑来,这种特别的香味,既非鲜菜的青涩,亦非肉食的肥腻,倒像是一抹秋天的阳光轻抚嗅觉,久违的味道,恍如对上了与母亲重逢的暗号,记忆的切换,模糊了眼眸,清晰了脑海中母亲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时,每次来我家小住,我都变着花样为她做好吃的,可她总是说:只想吃菜干粥。我那时年轻,每每见她这样,便忍不住发笑:那东西有啥好吃的!</p><p class="ql-block"> 喝一口细细品尝,妥妥的黄玉米面粥里,掺入纯纯的娃娃小青菜干,烂乎爽滑香糯可口。说来也怪,当年食之平淡无奇的菜干粥,经岁月的烹煮,滋味变得入心入肺香浓无比。轻轻一搅,经年过往随缕缕热气时隐时现。给予我生命的父母,蹒跚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们的样子,已转化成某件物、某件事或某些喜好,渐渐地渗透到我的生活中:当年我特别喜欢的洁白松软的小卷子,母亲却不喜欢。她喜欢的,是自家面粉用老酵头做的既硬又黑的大饼,如今我也颠倒了当初的偏爱,喜欢上了这样的黑面饼;还有这菜干粥,当初总以为母亲是舍不得让我花钱买别的才念叨它,所以我一次菜干粥都没煮过,现在看到它就想起了母亲,就后悔没能让母亲如愿。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懂得:世间至味,往往不在珍馐,而在记忆深处那一碗最平常的温热。</p><p class="ql-block"> 真没想到,一次早点,让现实与记忆重叠,让心灵得到了慰藉。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幼小稚童,每个年龄段的人,在这里都能享用到适合自己的早点,其跨度与广度,足以显示经营者目光的前瞻。由衷地敬佩饭店的老板,这位气质优雅长相甜美的美女老板冯海青,小小年纪能力超群,面点、西点、煎炒烹炸样样精通,将集早餐、午餐、晚餐于一体的金黄圩大酒店经营得红红火火,一座难求。</p><p class="ql-block"> 来城里后,节假日时常随孩子们游历四方,每到一处,都会品尝各具特色的地方美食,都会不自觉地联想到老家的早点,目光游离处,总希望能找到熟悉的味道,那种纯朴的、不失本真的老家的味道。可星河浩瀚地域宽广,老家的味道只是众多美食中的沧海一粟,我心心念念的菜干粥,也许只是我味蕾上的怀旧,和对亲情的追溯与重温。</p><p class="ql-block"> 那日在网上搜寻,看有没有菜干卖,还真的买着了,兴致勃勃地煮了菜干粥,闻着味道,倒有几分相似,可吃到嘴里却大失所望:泡发了一宿的菜干,炖煮了好久,仍干巴巴的嚼不动,像老树皮一样又糙又硬,为何如此?百思不得其解。</p><p class="ql-block"> 几日前回乡祭祖,特地又去吃了一回菜干粥,一口下肚,温暖与满足随舌根缓缓漾开,乡愁瞬间消散,仿佛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靠了岸。我讲述了网上买菜干煮粥的尴尬经历,冯海青分析说,那个菜干肯定不是焯熟的菜晒出来的,而是未经煮熟硬生生晒出来的菜干,当然煮不烂了。言毕还悄悄装了一些自制的菜干送我,让我煮了试试,我欣然收下。</p><p class="ql-block"> 清明前夕,我煮了一锅老家的菜干粥,熟悉的味道在江南弥漫,优质的菜干,复制了老家的味道,一碗下肚,阵阵暖流涌上心头。记忆的薪火,在老家的菜干粥里传承,岁月的美好,在老家的菜干粥里生香。</p> <p class="ql-block">老板冯海青</p> <p class="ql-block">顾客取早点</p> <p class="ql-block">为顾客打包豆浆</p> <p class="ql-block">冯海青送我的娃娃小青菜干</p> <p class="ql-block">冯海青做的早点</p> <p class="ql-block">各取所需</p> <p class="ql-block">顾客选早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