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纪行：开封龙亭

山居亭主

龙亭，开封的标志和象征。龙亭里住着蛟龙吗？

　　春旱有时。驾车刚到开封城郊，老天似乎知晓我们要去龙亭拜访龙王爷，万里晴空忽然飘来一大块铅云，瞬间将诺达的开封城笼盖得严严实实，至龙亭大门，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砸下来，砸了好大一阵。久旱逢甘霖，春燥顿消，一身轻爽；新雨游龙亭，物候相谐，平添了许多情趣。

　　龙亭位于开封城北部，是古代宫城所在地。南北中轴线上，南为宋都御街，南大门午门前立有华表和一对雌雄石狮，据说石狮是北宋宫门前的原物，因为雕刻精美，形容伟壮，被保留下来。进门为御道，上有五孔石桥玉带桥，往北有一造型独特的牌坊，中为三间穿心殿，两侧内外皆有八字山墙，牌坊称“嵩呼”，义为“山呼万岁”。经过御道时雨下得正紧，只顾赶路，没拍照。

　　御道北是龙亭正门朝门，亦为穿心殿式。檀樹跑得快，早早到朝门避雨，靠坐在柱础上，身后门框上衬着一个斗大的“春”。朝门后面是广场，中间竖一巨大的照壁，高近八米，宽近二十米，与别处照壁“不透风”不同，此壁正中开一贺顶式洞门，南对朝门，北对一高台。高台上建有一座巍峨的大殿。那高台连同大殿，便是公园的主景观龙亭。

　　龙亭高台为青砖包裹的土台，高三十六丈，七十二级石阶，代表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石阶中间雕云龙图案，贯通上下。据说石雕上至今还留有赵匡胤当年骑战马踩踏的马蹄印。土台上为一座重檐歇山顶木构大殿，四周有石栏环绕。大殿内金碧辉煌，似金銮宝殿，正中置涂金龙椅，背靠蟠龙出海大型贴金浮雕，两侧陈列有历代各类文物供游客观览。

　　登上龙亭，雨愈发大了。然而，游了大殿方知，龙亭不是龙王的住所，而是供奉“真龙天子”皇帝的地方，难怪在御道上建个“嵩呼”。

战国魏惠王由安邑（山西夏县）迁都大梁，开启了开封王都（帝都）的历史；千年后的唐德宗时期在龙亭建藩镇衙署，让龙亭又成龙兴之地，五代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相继定都开封，皆以龙亭为皇宫。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后，北宋九位皇帝在龙亭坐天下一百六十七年。

　　黄河屡屡水漫开封，致宋金京师汴梁城深埋地下泥沙之中，龙亭地上古物古迹仅剩石狮和土台了。明朝朱元璋封第五子朱橚为周王，就藩开封，朱橚又在龙亭大兴土木建王府，龙亭复兴，土台称煤山。清初改王府为贡院，后在煤山建万寿亭供奉皇帝万岁牌位，又扩建万寿亭为大殿万寿宫；乾隆下江南时改万寿宫为万寿观；道光年间大风将大殿刮倒，又建六角山亭；咸丰年间建面阔九间大殿。因清多次建亭，民间俗称土台“龙亭”。

　　说到大风刮倒大殿，便想起一件发生在当代的龙亭垮塌的神异事件。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夏夜，开封狂风大作，暴雨如注。电闪雷鸣间，一条巨大的银龙从龙亭腾空而起，没入云端，开封市民目睹者甚众。次日发现，龙亭台基后墙坍塌，台基竟是中空的，内悬一口巨大的铜钟，铜钟下有一条银白色的巨蟒的蛇蜕。开封人认定，龙亭真的住着龙王爷。

　　站在高台俯瞰，龙亭东西北三面环水，其间亭台楼阁廊桥相连，颇似江南水乡。过御道时忙着避雨，又有树木遮挡，全没注意御道两侧有湖。御道将湖泽中分，东称潘家湖，西称杨家湖。传东湖浊，西湖清，《杨家将》中的潘仁美、杨继业两家分住东西湖岸，杨与潘忠奸自辨。其实，历史上杨潘原型杨业与潘美皆北宋戍边龙虎大将，为抗击辽侵，收复燕云失地功勋卓著。

　　下得龙亭，一标人马从龙亭一侧突兀地“杀将”过来，原来，景区正组织“宫廷卫队”练习古代仪仗表演。恰仪仗队出身的老帅哥峰江从前面经过，老船长喊：“峰江，比一比。”

观古迹观史，有时似观神龙，见头不见尾；有时像龙亭观景，烟雨朦胧，未必看得真切。保持个游玩心态，不必事事处处细究，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