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上的酸枣熟（原创小说连载）[十二]

任永生

（图片原自网络） （三十四） “天寒日短，无风就暖”。这几天的气温实在反常，虽已是隆冬。大棚路边的废弃碾麦场里，大家都坐在那里晒着太阳，这里已是多年的交易场所。偶尔还能见到几只蜜蜂在大棚边飞动，仿佛要进入大棚采撷花粉。 天气预报说有大风雪天气，就在今明一两天内，气象局也通知了各个村庄，让大家注意防范，特别是蔬菜大棚要作为重点防护对象。鸿业接到政府预防通知后，亲自开车来到大棚。百姓生产劳动的成果需要大家全力保护，齐心协力抗过今冬的第一场风雪侵害。 碾麦场内，积富、富祥、赵老四和村委干部们分工看护大棚。鸿业又把自己运输车上的几个对讲机，分别发给每个组的负责人，以便在风雪来临时，大家能相互联系、支援，要求大家四十八小时内坚守岗位，抵御风雪的袭扰，保护好每个农户的大棚安全。大家按照分工各自散去。 大爷和王局开着三轮电摩也来过问此事，再三叮嘱大伙。鸿业向二老招手示意，比划着有事要商量。 大爷本想冬天住在窑洞，既暖和又清闲，谁知今年和以往不同，身上有一堆事要参与，住在村内更方便。王局呢，放下北京的京城生活环境，在这大冷的冬天，又住进了他的山庄，同样是放不下的家乡情怀！恰巧遇见了鸿业，便一起商议村内的大事。 三人来到大爷在村内的住所，大爷示意大婶安排上午的饭菜，大婶说了几句话，把沏好的茶水放到桌子上后就去做饭了。 “谋可寡而不可众，利可共而不可独。”三个人分析着王局带来的京城企业的合作意向书，各自发表看法。总之，要抓住这次难得的商机，同时也要认清自身的劣势，充分吸取王局上次带来客户的教训，总结以往经验，落实好客方与村民的双方利益。只有合理高效地利用土地，让双方都能受益，才是最大目的。群众工作要认真对待，耐心去做，晓之以理，避免出现“土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的红眼病局面，只要商家挣到了钱，何愁我们没有利益呢？要有长远眼光、发展眼光，面对现实，相信未来！ 大婶做了几个荤素搭配的菜，大爷从柜中拿出了青花汾酒，还有冬来晋南一带人们爱吃的油粉饭，三个人边吃边谈着村内亟待办理的几项工作。 谁知这时清明也回来了，大婶给清明盛了碗饭，四人便又接着谈了起来…… 天气预报越来越准确，午后的天气逐渐变得灰暗，天上的行云向着一个方向划过，树上的枝梢开始左右摆动，偶尔传来西北风的呼啸声。大棚的守护人员看着随风荡起的塑料棚上下起伏，嘭嘭作响，风一会儿比一会儿大，还夹起了飞扬的雪花。天渐渐黑了下来，看来这晚上的守护更为艰难。风小了，雪大了，天空中鹅毛大雪在灯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打在大棚上飒飒作响，不一会就铺满了大棚。守护的人们不时地清理着大棚上的积雪。富祥经验丰富，在对讲机中告诉棚中的人们如何操作，让大棚塑料布不受损失，人们按照吩咐与大雪抗争着，保护着大棚的安全……大家互相帮助，真正体现了集体力量的巨大。 此时大爷家内，四人还在谈论着。鸿业不时用手机询问积富、富祥及负责的村干部大棚的情况，再三叮嘱安全防范的重要性！四个人终于敲定了工作推进计划：召开村两委全体干部及村民代表大会，宣传这次土地承包商的实力和承包后对村民的长远意义；讨论大棚中积富他们提出的建设蔬菜批发市场方案，将被动营销转为主动营销模式。听取大家的意见，广泛征集建议。前者工作力度较大，后者主要是如何更好规划和落实的问题。 窗外的雪仍在下着，似乎比之前小了些，院内在灯光的照射下白茫茫的一片，屋内的灯火下，四个人仍在考虑着方方面面的事情。“鸿业，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明天把这个想法告诉北京企业的主管领导，人家就住在东岭山庄，在等咱们这边的情况，今冬最好能落实下来，双方达成意向，签订合同。”王局显得有些着急。鸿业身上的重担越来越大。“清明，你要是闲下来，多多帮帮鸿业，我们俩也就是能坐下来说说而已，将来的担子你们要共同来挑。”大爷的话确实在理，二老都一把年纪了，对家乡的情怀却义无反顾。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三十五）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段时间正是西红柿卖好价钱的时候，加上前些天那场雪灾，好多冬棚都受到了风雪的侵害，唯独这边安然无恙。这片几百亩的大棚已有好些年了，土壤条件好，加之管理精心，这里的西红柿从口感、色泽到形状都十分出众，在客商心中颇有名气。在这反季节蔬菜的时间差上，正是出售的好时节，所以人们格外珍惜。 西红柿按照大小分类集中装箱包装，每个小组相互监督，保证分量充足、质量过关，让每个客户都十分满意。价格则根据每天的大市场行情来定。大家合伙出资在市内的蔬菜批发市场租了个门面，除每天轮流将蔬菜送到市场批发外，剩余的便就地处理，只是价格上会给中间商留些利润。轮流批发上市，大伙都没有意见。腾下的时间，大家既能管理好自家的大棚，又能帮助邻里采摘装车。这样大大减少了到市场各自批发的劳动输出。 积富在商铺安排了几位年轻有文化的妇女，用电脑把每天的出入账目、收支情况都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又拓展从大棚采摘直供进超市的业务，还办起了网上直播销售，关注率每天都在上升，销售情况十分良好！看来积富确实跟清明学了不少东西，脑袋瓜子十分灵活。 村内今天逢集，后天就是冬至小年了，吃饺子是北方人的习惯。肉摊上挤满了人，问问行情，今年的肉价不算贵，猪肉十二三元左右一斤，羊肉二十五六元左右一斤。大爷和大婶来到肉摊前，割了块五花肉，又割了块羊肋条肉。肋条肉剁成羊肉馅包饺子最好，油而不腻，喷香可口！ 街道上也很干净，不再是以往人们调侃的“水泥路”了。虽然前些天下了场大雪，但大家各扫门前雪，清理得很干净，比起邻村的街巷，村里环境有了很大变化，这都得益于村干部们和村民们的积极工作，走亲串巷脚下干净利落。人人维护环境，共同构筑美好的家园，这才是新时代新农村人的真实需求。 “老哥你好啊，好久不见你了。”大爷回头，只见积富的父亲迎了上来。“老尉好得差不多了吧，你看我每天忙得都没顾上看你去。”大爷上下打量着这位老弟，“精力还不错，恢复得很好，我听积富说了你的情况，要多休息，按时吃药，孩子们都老大不小了，不必再为他们操心。”大爷对着积富爸边说边走着。“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是对孩子们最大的负责，你要是有事，就会牵动一大片，影响孩子们的工作与生活。你看我精神还行吧？……”大爷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身体，眼睛还不由地瞥了大婶一眼。大婶又狠狠地回了一眼，这种幸福的瞬间，让人十分羡慕。三个人在说笑中分散回家。 农村自由闲散的生活方式已延续了千百年，引导发展走向共同富裕，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成为检验衡量干部工作的准绳。在这六七千人口的大村庄，经过认真、脚踏实地且结合当地实际情况的治理工作，村内逐渐形成了几个产业龙头经济区，即以清明、老贾为首的苹果专业合作社；以积富、福祥、赵老四等牵头的大棚蔬菜合作社；以村委同贾二娃为龙头的村民股份制石料厂以及鸿业的营销运输物流公司。四大方块经济发展模式已在有序运营着，如果王局长再把北京的农企引入，那更是锦上添花。这里的发展引起了上级高度重视，不时引来新闻媒体、外商考察，成为乡村经验推广的典型示范新农村。这真是：干部带好头，农民有盼头，宜居农村、新型农村、新型农民的景象，在这片黄土地上完美呈现！ 看！街道每天有专人清扫，生活垃圾每天有专人收运。中午时分的广场上，人们跳着广场舞，扭着秧歌，无不说明日子的顺心与欢快。养老院内，积富每天都安排人送去平价蔬菜，不时传出欢乐的笑语声。 这只是新工作的开始，巩固、发展、壮大才是更重要的任务。鸿业明白，大爷也晓得，更大的考验正一步步来临，只有团结一心、一心为公、齐心协力、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一心为民谋幸福，才是当今农村最迫切、最急需的农村百姓的勤务兵。 （三十六） 石料厂地处距村不远的国道旁的山脚下，资源十分丰富，整天都在生产，机器的轰鸣和车辆的往来，显得十分繁忙。 东方呈现鱼肚白，晨曦的阳光驱散了天边稀疏的星星，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鸿业一大早就站在距石料厂不远的半山腰，虽是数九寒天，爬了会儿山，便渐渐觉得身上热流涌动，年轻人的旺盛精力不言而喻。 石料厂的休息场所停车场上，来了几辆小车，人们三三两两走进厂内。今天是元旦前夕，村两委在这里召开年度总结大会，所以村内的各路代表都赶来聚集，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 有人可能会问，村内那么方便，为什么要在这里召开会议呢？其中缘由是：石料厂以全民股份制参与企业，这是第一个年头，让大家见证主人翁的自豪，关心企业发展；贾二娃自从生产开始到现在，表现十分积极，曾多次邀请村两委组织大家在此聚会，联络与村民的感情；这里有个大餐厅，比村委的会议室大多了，天寒地冻的，让大家在这里聚集开会，人起码不会冷，顺便也能满足二娃报答乡亲的心意，这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吗？ 餐厅内烟雾缭绕，人们一边吸烟一边说笑。二娃让餐厅的员工照顾好大伙，每张桌子上已摆放了瓜果、糖块、香烟之类的食物。 主席台上后墙上贴着“鄂公堡村年度工作总结与表彰大会”的横幅，显得十分醒目。大约十时许，只见鸿业携同镇政府包村干部、村两委干部、清明、大爷等在主席台就座。鸿业环顾四周，看到各合作社、村内个体户、群众代表以及关心村内事务的积极村民都来了。他拿起话筒说道：“喂，乡亲们，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召开工作会议，在这之前，先由镇两委包咱村的王副书记宣读一项关于对清明同志的任命书，大家欢迎！”“经镇两委研究决定，清明同志在村内的各项群众工作中主动带头，带领大家共同致富，奉献助人的精神值得全体村民积极学习，为此党两委任命清明同志为村党委副书记兼村委副主任，协助鸿业书记做好村内各项工作。”清明上前接过任命书，向主席台和台下的乡亲深深鞠躬以示谢意。大家的掌声此起彼伏，目光都聚焦在清明身上。 大会有序进行，首先是苹果合作社的老贾发言，主要介绍了苹果树冬季管理的相关事宜，以及开春之后的工作安排。接着是积富代表蔬菜大棚组发言，向大家介绍了截至目前蔬菜批发的工作情况，建议村委支持利用离大棚区很近的那块废弃工厂搞个批发市场，还讲述了大伙合资租赁的批发市场的发展前景。大爷闭目听着这个后生的发言，思维清晰，丝毫不亚于清明。积富一边讲着，一边不时地看向清明。清明心里暗自欢喜，终于把积富引上了正轨……最后发言的是贾二娃，人们的掌声说明了一切，大家对他有了新的认识。贾二娃向村委和大家介绍了这几个月的生产状况，效益还不错，大伙心中默默赞许！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我们的工作方法用对了，工作就自然轻松了。百姓的要求很现实，只要给予他们实惠，扶正扬善，大家就会支持你，会同你一起吃苦、一起奋斗。人人参与，人人担责，共同走向富裕小康。 鸿业最后做了总结性发言，并对老贾、富祥等进行了表彰。大伙在这个大家庭里体会到了集体的力量。贾二娃高兴得合不拢嘴，深感融入群众的幸福。 “大家静静，大爷有话要说。”只见积富在人群中跳起来，拿上话筒递给大爷。“今天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参加村委大会，我非常开心。开心的是我们土地承包后，从个人单独劳动，今天又重新走到了一起；我们从四分五裂的村内派系、家族，又融入了村内的大家庭。从今后，我们要团结在一起，有想法就提出来，严禁背后搞不利于村民团结的小动作。我相信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提前祝福大家元旦快乐……”大爷的肺腑之言，大家听了十分感动。 餐座上摆满了菜，只见鸿业、二娃、清明等拿着酒杯，分别向大伙敬酒，气氛十分和谐。“大家今天吃好喝好，这不是村委和企业出资请大家，是贾厂长特意安排的。趁着元旦喜庆之时，让我们聚一次餐，大家是不是该一起敬贾厂长一杯？”清明呼吁大家。 这难道不是每个农村人盼望的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