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场误入异国的岭南梦</p><p class="ql-block">飞机穿过云层,我透过舷窗看见珠江如一条银练蜿蜒在翠绿的大地上。川航的客机平稳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时,机舱里响起熟悉的粤语广播,带着特有的抑扬顿挫。走出舱门,岭南特有的湿热空气立刻拥抱了我们,那是一种混合着木棉花香与海风咸腥的独特气息。</p><p class="ql-block"> 从机场到市区的路上,导游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介绍:“我们先吃饭后游玩,你们吃惯了川菜,也品尝一下粤菜的风味。”我们走进餐厅,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服务员先给我每人上了一碗汤,然后端上了一个簸箕,十多样菜肴放在簸箕里,基本上是海鲜,也还有几份川菜,这种样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菜的样式摆放也很有特色,味道也不错,这顿午饭大家都很满意。</p><p class="ql-block"> 刚吃过午饭,导游又把我们催上了车,说是去游览祖庙。导游介绍:“不到祖庙,便算不上到过佛山。”我去过的庙宇太多了,本无甚游兴,但又经不住同行友人的怂恿,终于同游人挨肩接踵的挤进了闸机。迎面先见一古建筑,飞檐斗拱,朱漆已有些剥落,露出里头灰白的木质来。匾额上"祖庙"二字,墨色尚浓,想是新近描过的。游人争相在此拍照,有摆出剪刀手的,有嘟嘴作亲吻状的,更有甚者,竟攀着栏杆作飞天势。管理人员在一旁呵斥,声音却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p><p class="ql-block"> 转过正殿,便是《孔庙》。一尊孔子像立于中央,面容肃穆。两旁列着"七十二贤"的牌位,积了些灰尘。有几个孩童在像前奔跑嬉闹,被父母拽住,强按着作了三个揖。</p><p class="ql-block"> 《黄飞鸿纪念馆》倒是热闹。玻璃柜里陈列着些旧衣物、旧兵器,标着"黄飞鸿生前所用"云云。真伪莫辨,看客却只管啧啧称奇。馆前广场上,正有舞狮表演。两只彩狮在梅花桩上腾挪跳跃,引得观众阵阵喝彩。舞毕,一汉子捧着铜盘巡行收钱,叮当之声不绝。多数人却已转身走了,只剩下几个老外,笑嘻嘻地投进几张纸币。</p><p class="ql-block"> 《叶问堂》略显冷清。几幅照片,几段文字,简述了这位咏春拳师的一生。角落里循环播放着电影片段,梁朝伟扮演的叶问正与洋人对打。有年轻人模仿着招式,同伴便用手机录下,说要发到"快手"上去。</p><p class="ql-block"> 我在园中寻了处石凳坐下。对面一家三口正在吃自带的便当。忽见一老者,在祖庙正殿前长跪不起。工作人员去搀,他却甩开手,自顾自地磕了三个头。起来时,眼里竟噙着泪。众人不解,纷纷避开。老者也不言语,蹒跚着往出口去了。</p><p class="ql-block"> 下午两点左右,武术表演开始。一队少年在台上拳脚生风,刀光剑影。主持人高声宣讲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却把"弘扬"说成了"扬弘",也无人纠正。表演结束,观众一哄而散,只留下满地的瓜子壳和饮料瓶。</p><p class="ql-block"> 我们走出祖庙时,夕阳正照在那块"国家4A级景区"的铜牌上,明晃晃的刺眼。回望《祖庙》,飞檐上的陶塑小人依然保持着百年前的姿态,静静的腑视着这一切。</p><p class="ql-block"> 从《祖庙》出来,又坐上中巴车到了沙面岛,这里以前是洋人的地盘。踏上沙面岛的那一刻,我就被某种时空错置感击中。三月的阳光经过百年古榕的过滤,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哥特式的尖顶、巴洛克的曲线、新古典主义的柱廊,在岭南的蓝天下一一陈列,却被攀援其上的三角梅和炮仗花温柔地"侵略"着。一个推着婴儿车的本地母亲从维多利亚风格的拱廊下经过,婴儿车里传来粤语儿歌的旋律——这幅画面奇妙地消解了建筑的异域感。</p><p class="ql-block"> 我在一栋薄荷绿色的券廊式建筑前驻足。门口的石牌显示它曾是一家英国洋行,现在却飘出普洱茶的香气。走进去才发现是家茶室,老板娘用流利的英语招呼着几位外籍客人,转身又用粤语叮嘱伙计添水。这种无缝切换的文化交融,或许就是沙面岛最迷人的底色。</p><p class="ql-block"> 身旁一位银发老人望着雨帘,突然用带着吴侬软语味道的普通话问我:"你看这些柱子上的雕花,像不像苏州园林里的纹样?"原来他是上海来的退休建筑师,专门来研究沙面建筑的混血美学。"你看这个卷涡纹,"他指着柱头,"希腊科林斯柱式打底,但叶片换成了岭南常见的芭蕉叶形状。我在沙面大街遇见一群写生的美院学生。他们支着画板,用炭笔捕捉着建筑的光影。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告诉我:"我们常来这里画画,每次都能发现新的细节。"她的画纸上,19世纪的罗马柱与21世纪的外卖电动车奇妙同框。不远处,几个穿汉服的少女正在直播,她们倚在铸铁雕花的栏杆前,手机镜头巧妙地将欧式阳台与珠江新城的天际线收进同一画面。</p><p class="ql-block"> 黄昏时分,我坐在星巴克露台上——这栋曾经的外交官邸现在飘着咖啡香。对岸珠江新城的玻璃幕墙开始点亮,而沙面的老建筑在暮色中渐次沉入暗影。突然,所有路灯一齐亮起,那些被时光磨损的立面瞬间被暖黄灯光重新勾勒。此刻,遛狗的白领、拍婚纱照的情侣、摇着蒲扇纳凉的老人,都在这些见证了百年风云的建筑背景下,演绎着属于当下广州的市井故事。</p><p class="ql-block"> 离岛时经过那家开了三十年的老式照相馆。橱窗里陈列着不同年代人们在沙面的留影:80年代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靠在罗马柱前,90年代的新婚夫妇站在巴洛克山花下,去年刚毕业的大学生们在同样的位置比着同样的手势。这些叠印在异国建筑前的中式表情,或许正是沙面岛最动人的风景——它从来不是冰冷的建筑标本,而是广州人用生活点滴持续书写的开放叙事。</p><p class="ql-block"> 风吹过珠江,带着水汽拂过沙面岛的每一块砖石,我忽然明白:这里的珍贵不在于保存了多少"纯粹"的欧陆风情,而在于广州人用包容的智慧,将这些建筑遗产消化成了自己城市肌理的一部分。离岛回望,那些亮着灯的窗户像一双双温和的眼睛,见证着这座城市的过去,也凝视着它无限可能的未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沙面岛出来,天色已晚,汽车朝作顺德方向疾驶,到了一个小镇,导游安排游览华盖路步行街,自己安排美食晚餐。华盖路步行街上有着不同样式和色彩的骑楼,有粉黄、粉蓝、粉白色 ,把一条街打扮得五彩缤纷。明末清初的西洋建筑,一派岭南风味。</p><p class="ql-block"> 富哥美食店里,油腻的玻璃柜后,伙计用铁夹翻动着金黄炸物,油星四溅;细妹牛杂摊前,妇人以剪刀"咔嚓"剪着牛肠,汤汁淋漓。民信老铺的柜台上,双皮奶在塑料碗中颤动,甜腻气息与隔壁龙眼炸猪肉的油烟搅作一团。</p><p class="ql-block">食客们捏着竹签,嘴角沾着酱汁,在骑楼下穿梭。我们非常遗憾的是当天晚上。找来找去没有一家我们中意的美食,老年人不适宜吃这些东西,后来买了几个玉米棒子,和水果聊以充饥,想起来都好笑。人们说顺德的美食名扬天下,而我们一群人却遇到了这样的尴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