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的基因》读书笔记：第七章：领地、繁衍与人口（一）

吴小庆

自私的基因有预见能力吗？显然没有，基因只能凭以往的经历来判断未来，决定自己的行为。

基因对未来并无预见能力，也不可能把整个物种的福利放在心上。以致它们那无休止的繁衍欲望经常与自然生态环境发生矛盾，它们又是如何来渡过这个危机的呢？

（图1：旅鼠投海）

事实上，野生动物的数目并不以天文数字的速度增长。众所周知，旅鼠有惊人的繁殖能力，它们一年能生七八胎，一胎一般12个。幼崽二十几天就可以达到性成熟，再进行繁衍下一代，繁殖速度惊人，不到半年，一公一母就可以繁殖100多万只左右的大家族，生存环境太拥挤了。

一旦到达了一定的数目，旅鼠的单位密度到达一定的程度后，就会暴发旅鼠潮，成千上百的旅鼠从它们原先的栖息地冲出来，结合成队，有时可达数百万只，义无反顾地朝着一个方向狂奔，直至冲入海中---死亡。有人说这是旅鼠为了种群的存在而采取的自我牺牲，是明显的利他主义。

但事实是因为它们的生存空间太拥挤了，它们冲出来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不太拥挤的安身之处，每一个自私的旅鼠都是如此，它们并不知道前面等待着它们的是大海，那时后话。一旦进入大队，就身不由己，也只能随大流了，接受它们的宿命了。况且它们又不知道前面等待着它们的是什么，跳入大海，它们的意图是游过去，而不是自杀。这是天性，人类社会中也经常可以看到这种现象，一旦进入大流，也就身不由己，并不知道洪流会将自己带至何方，只能听天有命了。即使有少数清醒抗争者，也无济于事，下场可能会更凄惨。

事实上，研究者发现，留下不走者甚至要冒更大的风险。

（图2：欧椋鸟人口普查）

动物以这样的方式控制着自己的种群，使种群的数量与自然界可提供的能量相平衡。在人类则表现为“计划生育”。研究发现“欧椋鸟”经常在冬季超大群地聚合，铺天盖地地在一起群飞，称为“炫耀性展示”。其实它们是在做“人口普查”，以决定来年的生蛋数量。如鸟群密集、鸣叫声强，来年生蛋就少，而反过来，鸟群稀少，生蛋就多。一个效率高的卵生动物作为自私的个体，它的任务是预见在即将到来的繁殖季节里每窝最适当的产蛋量是多少。每一个自私的个体对每窝孵蛋数的选择是以其能最大限度抚养的数量为标准的。

有时，由于环境突变，得不到足够的食物，同时养2-3只幼鸟的成活率还不及只养1只鸟高时，父母往往会舍弃那些瘦弱的幼鸟而专心抚育那强壮幼鸟。而对鸟窝内幼鸟之间的争斗、甚至相互残杀，亲鸟往往不问不管，任其相杀，也是这个道理。

（图3：更大的种群）

许多动物要繁殖就要建一个自己的窝，这个窝建在自己的领地上，每天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来保卫。这种现象在动物界非常普遍，不仅鸟类、哺乳动物、鱼类有这种现象，甚至昆虫、植物都有自己的领地。用当代人类的语言讲，就是“平台”与“住房”。

雌性动物往往因雄性动物不拥有一块领地而拒绝同其交配，有时，雌性动物由于其配偶被击败，领地易手，而很快就委身于拥有领地的获胜者。如在狮群中一样，新来的雄狮接管狮群后，首先要杀死所有前任狮王的幼狮，此时作为母亲的雌狮也反抗，也逃跑，以避免追杀。但一旦幼狮被杀死后，又很快发情，委身于现任狮王而不见悲哀。这里雌性动物许配的是雄性动物的领地，而不是雄性动物本身。而雄性动物生来就必须为领地而战，义无反顾。赢得了一块领地就像是赢得了一张繁殖证书或许可证。赢得领地越大，繁殖的机会也就越大，基因传承下去的可能也就越大。这也就是一些动物会不择手段地拼命扩大自己的领地范围的原因，战争因此而起。

（图4：幼鸟相互残杀）

领地能提供的条件是如此的优厚，能够为它们主人的繁衍生存提供足够需要的食物与空间，而领地的数量却是有限的，正如颁发的繁殖许可证有限一样，因此个体就必须为这些许可证而搏斗。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赢者通吃，胜利者获得领地，成为领主；而失败者者，只好徘徊在领地周边，成为流浪者，如流浪狮，没有生儿育女的机会，悲惨地死去。这些流浪者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占有一块领地，替代现任霸主。

但他们为什么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战斗，直到胜利呢？这里面有二方面的道理：首先是现任霸主一般都是身强力壮的，挑战他们风险很大。其次，作为一个自私的个体，他们宁愿等待，而不愿在搏斗中浪费精力。为了群体的福利，流浪者的任务就是充当替补，在舞台两側等着，一旦舞台上男一号、或女一号出现意外时及时补上。因此他们日夜都在祈祷着舞台的一号舞者出事倒下，他们好替补。

（图5：狮王）

进入新世纪以来，正当人们认为社会合作共赢法则将取代以往的丛林竞争法则时，丛林法则却强势回归。在某些领域取代了合作法则。因为合作法则是以现有的资源为基础，进行合作开发利用，代价较高；而丛林法则是以获得资源为目的的，有力就行。资源是永远短缺的，而人们对获得资源的需求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取得资源最直接、最简单的策略就是丛林法则。获得领地就是获得资源。狼是永远要吃羊的，而不管其借口是否靠谱！

但丛林法则有时却不是一个最佳策略，这也许有时是他们的最佳策略，但有时却不是，我们可以把他们看成是一个博弈者，对博弈者来说，有时最好的策略不是穷凶极恶地主动出击，而是耐心等待、坐等良机。道理与炒股相同，等待机会是永恒的策略，就看命运是不是青睐于你。流浪海豹不去惊动那些“妻妾”占有者们的美梦，而显示出逆来顺受地接受这个结果，并非出自群体的利益，而是在等待时机，期待着更适宜的时间。即使这个时机也许永远不会到来，最终落得个终身无后代，但只要等待，希望总是有的。

（图6：象海豹，为领地与妻妾而战斗）

对于群居动物来讲，特别是豢养动物，由于经常在一起，个体能记住对方的特征，它们也知道在搏斗中自己能击败谁，而谁又能击败自己。形成等级分明的社会，每一个个体都清楚自己的地位，没有超越自己身份的想法，“统治集团”由此形成。

在这种群体里，等级高的个体比等级低的个体有更多的机会去生儿育女。雌性往往更偏爱与等级高的个体去交配生子，因为高等级个体的子女更强壮，并可以利用自己获得的权力，为雌性及其儿女提供更多的资源，雌性对之心知肚明。同时高等级个体还以暴力阻止低等级雄性接近雌性个体，一旦违规，必遭惩罚，轻则暴打一顿，重则驱逐出群。如在斑鬣狗、狒狒、猩猩群体中都是这样。

因此，个体必须首先为自己的社会地位而奋斗，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为目标，而不是直接去争夺雌性个体。

（图6：占有领地）

先立业、后成家，争夺群体中的高等地位，更好的社会平台的竞争将持续终身。如果最终竞争失败，不能赢得那个较高的社会地位，到不了可以成家的那个平台，那它们就要接受自己无权生育的事实。也有孤注一掷、奋起反抗，强行逆袭上位的例子，但代价往往是非常惨烈的，僭越者千千万万；成功者寥寥无几。只有在天下大乱、群雄争霸时，才是上位的最好机会。

宇宙之间，天体一旦形成，每一个星球都有自己的轨道，这时要变轨上位就很难了，往往要冒星球崩裂的风险。世界上每一个个体的天赋都不一样，有些强壮、有些瘦弱，强壮者天生就是为首领而生，把自己的基因留下来，而弱者则无权生殖，留下自己的基因。只能成为流浪者，在舞台一旁咬牙切齿地等待着机会，唯恐天下不乱。（未完待续）